李崇從椅子上滑落,渾身抖如篩糠,驚恐萬狀地嘶吼:“不!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隔空指向云昭,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diào):“你救我!我是郡公!我有萬貫家財,全都給你!?。 ?/p>
英國公夫人忍無可忍,厲聲斥道:“李崇,當(dāng)年鑄下大錯已是罪過,如今還要錯上加錯嗎?李家怎會出你這等冒領(lǐng)軍功、殘害忠良的懦夫!”
李扶音淚如雨下,卻仍挺直脊梁,聲音雖顫卻字字清晰:“爹爹,錯了便是錯了。那些將士雖是您的部下,卻也都是父母含辛茹苦養(yǎng)育的骨肉,是妻子倚門期盼的夫君,是稚子嗷嗷待哺的父親。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是娘親在世時教我的道理。您可曾想過,那些枉死將士的家人,這十五年來是如何在屈辱與悲痛中度日的?”
“愚蠢!荒謬!”李崇面目猙獰地咆哮,聲音中帶著癲狂,“和你娘一樣愚不可及!放著錦衣玉食不知享福,整日里自尋煩惱!簡直是被那些圣賢書讀傻了!”
他忽然指著李扶音,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慘笑:“你娘就是日日與你一般胡思亂想,才會郁郁而終!她明明可以安享榮華,卻非要為那些賤民憂心!”
李扶音如遭雷擊,踉蹌著倒退,纖手捂住朱唇,淚水奪眶而出。
她萬萬沒有想到,竟會從一向疏離卻也敬重的父親口中,聽到母親早逝的真相。
云昭這時突然開口:“李崇,你是不是以為,手握權(quán)柄富貴,就能為所欲為?這些人不論生還是死,都要低你一等,就該被你傾軋剝削?”
李崇粗重地喘息著,那雙充血的眼睛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無聲地印證了云昭的推斷。
“你可知,”云昭一字一句,如利刃般直刺他的心窩,“就是因為你,你的結(jié)發(fā)夫人才會年紀(jì)輕輕便香消玉殞!
你的長子纏綿病榻,活不過弱冠之年;幼子沉溺酒色,不久將橫死街頭。
就連你向來疼愛的掌上明珠,也因你姻緣盡毀!而你兄長一家,亦要受你牽連!”
隨著她每說一句,李崇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他瘋狂地搖著頭,嘶聲力竭地反駁:“不,不是這樣!那是他們福薄運淺!沒有享福的命!這一切怎會與我相干!”
“你家祖墳風(fēng)水已破,但真正的禍根在于你作惡多端?!痹普秧馊珉?,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以為無人能懲治你?殊不知惡貫滿盈,必遭天譴。你欠下的累累血債,不僅禍及子孫,你自己死后也要永墮無間地獄,受盡煉獄之苦?!?/p>
她向前一步,聲音陡然轉(zhuǎn)厲:“人治不了你,天必收你。天若不來收你,我今日便讓你親眼見證,什么叫善惡到頭終有報!”
說罷,她再不看他一眼,決絕轉(zhuǎn)身。
云昭轉(zhuǎn)身望向廳內(nèi)眾人,以及遠遠躲在門外的姜珩、姜綰心兄妹,從容不迫地取出那件新得來的“蜃樓蟬翼”。
在姜綰心驚駭?shù)淖⒁曄?,她將這件稀世法寶往空中一拋,同時咬破指尖,鮮紅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以血為引,以靈為媒,蜃樓幻境,開——!”
她清叱一聲,袖中飛出數(shù)道金色符箓,與血珠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絢爛的光幕。那光幕如同活物般流動變幻,散發(fā)出令人心神搖曳的玄妙氣息。
“都站過來!”她再次清喝,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