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p>
一直沉默的蕭啟驟然開口,他抬眸,目光直刺御座之上的皇帝:“陛下,云昭是臣選定的王妃。臣的妻,此生只此一人。若陛下欲收回成命,”
他唇角彎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字字清晰,“那不妨再下一道旨意——
臣思念先皇與先皇后至深,愿自請前往邙山帝陵,長伴二圣英靈,為皇家祈福守陵?!?/p>
“不可!”皇帝尚未開口,太后已駭然失色,急聲打斷,
“淵兒休得胡言!邙山那是什么地方!苦寒孤寂,非貶謫宗室豈會前往!
你堂堂秦王,于國有赫赫戰(zhàn)功,更是先帝與元懿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脈!哀家與陛下豈能容你如此自輕,受此苛待!”
蕭啟道:“皇祖母既不愿孫兒受委屈,就請不要再干涉我的婚事?!?/p>
太后一噎,忍不住拍著扶手斥道:“你、你簡直是被那狐媚子勾了魂!連自身性命前程都不顧了!”
云昭卻忍不住心里道:蕭啟正是惜命,才知道離不得她這個準王妃!
她看向御座之上的帝王:“敢問陛下,當真要收回賜婚圣旨?”
皇帝指節(jié)輕叩御座扶手,眸中神色幽深難辨:“方才玉衡真人所言,關(guān)乎淵兒性命安危,朕不得不慮……”
“玉衡真人?”云昭轉(zhuǎn)向身旁道人,眉梢微挑,“不知真人是何來歷?他既斷言我刑克六親,可否容臣女也為他觀一觀面相?”
“無知妄言!”太后聞言,面露不屑,“玉衡真人師承終南山隱曜宗,十六歲便以《推背玄圖》名動天下,三年前皇帝有意冊封其為國師,他堅辭不受。
真人不慕榮利,潛心道法,德行高潔,豈是你能質(zhì)疑?”
云昭盯著玉衡真人的雙眼,驀地一笑:“沒聽說過?!?/p>
此言一出,不僅太后氣得一窒,就連玉衡都呼吸微頓,看向云昭的眼神也瞬間鋒銳。
被玉衡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也不知怎的,云昭忽而浮起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她似乎也被人以這樣的眼神窺探過。
有什么東西飛快閃過腦海,快得抓不住痕跡。
云昭猶在努力捕捉那絲縹緲的回憶,嘴上卻不停:“既然如此,敢問真人,為何辭官不受三載后,又重返這紅塵俗世,踏入這九重宮闕?”
玉衡拂塵輕掃,神態(tài)超然:“貧道夜觀天象,見危月燕沖犯太陰,星象主一位年輕女子,冒犯中宮鳳駕,于太后娘娘鳳體不利。
貧道曾在三年前與太后娘娘有過一面之緣,不忍娘娘受奸小所惑,鳳體受損,故而破例入世,特來示警?!?/p>
“太后娘娘身旁年輕女子眾多,何以斷定是我?”
云昭輕笑了聲,似是不經(jīng)意地掃向一旁正在看好戲的孟貴妃,“怎就不能是風華正茂的貴妃娘娘?”
孟貴妃本欲發(fā)作,忽聞“風華正茂”四字,不由一怔——
小賤人這是夸她“年輕美貌”?
云昭卻已移開視線,看向另一邊:“亦或是柔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