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厚顏無恥的言辭,連一旁冷眼旁觀的趙悉都不禁暗暗咂舌。
蘇驚墨更是當即嗔道:“滿嘴胡沁!你已與我姑母和離!文書俱在,官府備案,怎還有臉在此口稱岳父!”
他這聲脫口而出的“姑母”,不僅引得云昭微微側(cè)目,就連一旁的蘇文正亦流露出復雜難言的悵惘之色,那雙閱盡世事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蕭啟和趙悉的目光在這祖孫三人之間看個來回,隨后又齊齊將目光投向云昭。
而云昭早已飛快地瞥開視線,面上無波無瀾,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長公主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姜世安的鼻子斥道:“姜世安,你少在這胡攪蠻纏!你說駙馬逼迫戶曹參軍蓋下官印,難道那和離書也是他強迫你寫的?”
姜世安伏在地上,以頭叩地,語氣悲切:“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過錯。
臣絕無指責駙馬爺公報私仇之意。
只是當日那情形……駙馬爺對臣成見已深,微臣……確實迫不得已?!?/p>
長公主一聽,當即勃然大怒!
好個姜世安!
分明是自己寵妾滅妻、品行不端,如今東窗事發(fā),竟還想反咬一口,將臟水潑到駙馬身上!真是無恥之尤!
她氣得眼前一陣發(fā)黑,身形微晃,險些站立不穩(wěn)。
云昭見狀,適時上前一步,穩(wěn)穩(wěn)扶住長公主。
她看清長公主形容,身形微微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轉(zhuǎn)向常公公:“近日天氣炎熱,義母心緒不寧,想來是有些暑熱之氣。
義母脾胃虛弱,不宜用冰鎮(zhèn)之物,煩請泡一壺茉莉石斛茶來,此茶清心降火,又不至過于寒涼傷身?!?/p>
她沒有明說的是,方才走近一看,就見長公主子女宮氣色瑩潤,隱有紅鸞之氣流動,此乃胎息初動之兆。
若她所料不差,義母近來或許真有機緣,懷有身孕。故而飲食起居,不可貪涼傷身。
姜世安與長公主之間的積怨,還要追溯到當年長公主下嫁衛(wèi)臨駙馬之時。
長公主比駙馬年長五歲,又曾有過一段和離的經(jīng)歷,彼時的衛(wèi)臨則是軍功赫赫、前途無量的年輕將領(lǐng),正是朝廷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
以姜世安為首的文官清流,為此沒少上奏彈劾,引經(jīng)據(jù)典,口誅筆伐,指責長公主此舉“有傷風化”、“違背婦德”,鬧得滿城風雨。
但長公主力排眾議,執(zhí)意下嫁。
而駙馬衛(wèi)臨更是在金鑾殿上,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坦然陳情,直言自己是心甘情愿求娶長公主,從未受到任何脅迫。
這段驚世駭俗的姻緣,當年在盛京掀起了怎樣的波瀾,自不必多說。
而長公主與姜世安的梁子,也自此結(jié)下,再難化解。
后來,嘉樂郡主不幸失蹤,長公主悲痛欲絕,狀若瘋魔,為尋愛女蹤跡,不惜多次親赴各地。也因此與當?shù)毓賳T屢生沖突,斥責他們身為父母官卻碌碌無為。
而姜世安再次以“長公主為一己私欲,干涉地方政務,有違體制”為由,聯(lián)合言官大肆彈劾。
最終的結(jié)果是皇帝下旨,嚴令長公主不得私自離京。
這段恩怨糾葛,在場眾人無不知曉。
皇帝眼見長公主氣成這般模樣,連忙示意常玉為她看座,又讓內(nèi)侍速去煮茶。
一旁太后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都是做娘的人了,脾氣還是這么一點就著,跟個炮仗似的,難怪動不動就上火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