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墨眼眶瞬間通紅,拳頭緊握。
云昭將一切盡收眼底,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對蘇驚墨淡聲道:“蘇公子,上次我已言明,你我之間,除公務外,不必再有過多往來?!?/p>
她語氣疏離,目光卻幾不可察地掠過他拎著那盒五常餅的手。
蘇驚墨一怔,驀然想起上次云昭離去時,看似絕情地一拍他掌心……以及悄然留下的那道符箓。
他心頭一緊,似乎明白了什么,強忍著沒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云昭淡淡瞥了蘇凌岳一眼:“蘇司庫不必送了,留步?!?/p>
說罷,與一直靜立旁觀的有悔大師略一頷首,便帶著手下轉身離去。
一行人出了氣氛壓抑的蘇府,登上等候在外的馬車。
車廂內,云昭面上的淡漠褪去,轉為凝重。
鶯時這是忍不住低聲追問:“小姐,今日有悔大師也在,咱們又有陛下允準,為何不借著方才勢頭,好好徹查一番蘇府?”
今日她家小姐在陛下面前主動請纓來蘇府遞話,分明計劃要在蘇府好好探查一番。怎么方才又突然離開了?
云昭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有悔大師:“大師,方才在府中,可瞧出什么不妥?”
有悔大師捻動佛珠,緩聲道:“方才入府一路行來,仔細觀察其內布局,如若老衲沒有看錯,這蘇府內里,竟是隱隱形成了一個極為陰損的‘九宮斷嗣局’。且此局煞氣,直指庭院東北角!”
云昭眸色一凜,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方才蘇家眾人的細微反應——
他們在蘇驚墨提及王氏時,目光或驚慌、或閃爍,卻不約而同地,都曾悄然瞥向府邸的東北方向!
她憶起上一次踏入蘇府時,與王氏短暫的照面。
彼時雖匆匆一瞥,玄瞳視界下,她看得非常清晰,王氏確實身懷有孕,且月份尚淺,絕不超過一月。
正因如此,她上次離去前,才會將一枚平安符交予蘇驚墨,更在符紙背面,以指尖蘸取朱砂,倉促寫下一個“母”字。
有了此前云昭贈符的先例,以蘇驚墨的機敏與至孝,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將那枚平安符,轉贈給其母王氏佩戴。
云昭將王氏已有身孕以及自己贈符的事與幾人說了。
回想起今日蘇府眾人的態(tài)度,車廂內幾人沉默不語,心中都有了不好的揣測。
有悔大師又道:“方才途經府內回廊轉角處,那里新挪了兩盆夾竹桃,花葉雖艷,其性卻毒。
此物出現(xiàn)的位置,恰好補全了那‘鎖陰剝嗣’之局的最后一環(huán),使得整個風水煞陣的克性,徹底成型,其力倍增。”
一旁的鶯時忽而道:“姑娘!大師這么一說,奴婢想起來了!上一次咱們來蘇府,從那里經過時,擺的明明不是夾竹桃,而是兩盆枝繁葉茂的天寶花!”
她語氣肯定,“那日臨走時,奴婢的衣袖不小心被天寶花的葉片勾破了一道口子,回去當晚還補了衣裳,奴婢絕不會記錯!”
也就是說,那幕后之人,也是近幾日才徹底下了決心,針對王氏布下死局!
有悔大師聞言,不由抬眸細細端詳了鶯時的面容片刻,眼中掠過一絲贊賞。
他捻珠笑道:“姜司主身邊果然能人輩出,這位鶯時姑娘心細如發(fā),念舊感恩,是一等一的赤誠之人。
你二人主仆緣分深厚,相輔相成,乃是難得的善緣,若能長久相伴,彼此皆是福氣!”
鶯時聽了,頓時喜上眉梢!
這是夸她忠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