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節(jié)（第1頁）

“行動結(jié)束，我因傷休養(yǎng)期間做了那個夢，因此提前退役。他還有最后一個高密級任務，必須完成。我把他當?shù)艿?，走之前，他跟我約定……”顧沉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個畫面，“在‘老地方’碰頭。等他任務結(jié)束，也退了，一起走。

他的語速很慢，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翻動一本塵封已久的珍貴相冊，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顧沉收回目光，看向程陌：“昨天，我收到了信號。我們之間……有一套獨立的、非常規(guī)的加密信息傳遞方式。他用了最高優(yōu)先級。內(nèi)容只有三個詞：”顧沉一字一頓地復述，聲音低沉而清晰：“‘退伍。老地方。等你?！?/p>

駕駛室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轟鳴和風雪的嘶吼。

程陌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停止了敲擊。她依舊目視前方翻涌的雪幕，但顧沉清晰地感覺到，車內(nèi)那恒定運轉(zhuǎn)的、如同精密儀器般的冰冷氛圍，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人性化的松動。

“老地方在哪？”程陌的聲音響起，依舊清冷，卻不再是純粹的詢問，而是帶著確認行動坐標的意味。

“距離這里，向西偏北，大約兩百公里。”顧沉迅速報出一個坐標點，同時將位置信息同步到導航屏幕上，一個閃爍的紅色標記出現(xiàn)在預設的藍色路線旁邊?！耙粋€廢棄的山區(qū)氣象觀測站，是我們最后一次實戰(zhàn)對抗演習的終點。只有我們兩個知道那個約定地點?！?/p>

程陌的目光掃過屏幕上新增的紅色標記，與指向b市的藍色路線形成了一個清晰的折角。

“偏離主路線，會增加很大的風險?！背棠瓣愂鍪聦崳Z氣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

“我知道?！鳖櫝恋穆曇舢惓远ǎ瑳]有任何猶豫，“‘野狼’是我唯一的兄弟。我必須去。他的能力……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也會是強大的助力。”他補充道，但這更像是說服自己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那份沉甸甸的、在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超越血緣的兄弟情。

程陌沉默著。

風雪更加狂暴地拍打著車窗，仿佛要將這兩座移動的堡壘撕碎、吞噬。導航屏幕上，代表外部環(huán)境威脅等級的警示條，在紅色區(qū)域劇烈波動。

幾秒鐘的沉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于，程陌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極其輕微地向右轉(zhuǎn)動了一個角度。

阿洛斯龐大的車身，在冰面上劃出一道流暢而堅定的弧線，碾碎厚厚的積雪，車頭所指的方向，從正北，轉(zhuǎn)向了西北方那個閃爍的紅點。

“坐標已更新。預計抵達時間，14小時37分?！背棠扒謇涞穆曇繇懫?，如同給行動蓋上了確認的印章?！巴ㄖ愱枺肪€變更。保持警戒，準備應對惡劣路況及可能的未知威脅?！?/p>

“明白?！鳖櫝恋穆曇魩е唤z如釋重負的鄭重。他立刻拿起加密通訊器，向后車傳達指令。他看向程陌專注開車的側(cè)影，冰冷的鏡片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一閃而逝。感激？或許有。但更多的是對這個女人近乎冷酷的決斷力和強大行動力的認知，再次刷新。她允許了這次充滿風險的個人行動，沒有質(zhì)疑，沒有條件，只有最有效率的執(zhí)行。

兩輛鋼鐵巨獸，調(diào)整了方向，如同兩只離群的孤狼，一頭扎進了更加狂暴、更加未知的西北風雪之中。目標——氣象觀測站。

接下來的路程，是對車輛性能和人意志力的雙重極限考驗。

第31章野狼

風雪如同實質(zhì)的墻壁，能見度一度降至不足十米。導航系統(tǒng)在強磁暴和復雜地形干擾下頻繁告警，顧沉不得不依靠離線地圖、軍用指北針和程陌那近乎非人的方向感進行人工校正。冰層之下暗藏殺機，看似堅固的冰面時常隱藏著被洪水掏空的巨大裂隙。有一次，烏尼莫克的左后輪幾乎壓塌了一片薄冰區(qū)，車身猛地傾斜，引來車廂內(nèi)陳陽家人驚恐的尖叫，幸虧陳陽和反應迅速，猛打方向才化險為夷。車輪卷起的雪霧混著冰渣，如同白色的沙塵暴。

沿途并非完全死寂。偶爾能通過加密頻道捕捉到極其微弱的求救信號，如同風中殘燭，很快熄滅。也遭遇過幾撥如同鬣狗般在風雪中游蕩的幸存者，他們看到這兩輛裝備精良的鋼鐵巨獸，眼中爆發(fā)出貪婪和絕望混合的光芒，試圖用車輛或路障攔截。但阿洛斯的車頂隱藏的自動防御系統(tǒng)，程陌早就無聲的啟動了它，它射出的非致命高壓電擊彈和強光爆震彈，以及顧沉從車窗探出、那黑洞洞的復合弩箭，瞬間粉碎了任何覬覦的念頭，只留下幾輛被撞開或遺棄的破車殘骸，迅速被風雪掩埋。

時間在枯燥、緊張和刺骨的寒冷中流逝。當車載計時器顯示他們已連續(xù)行駛超過十二小時，窗外依舊是永無止境的風雪時，導航屏幕上那個代表觀測站的紅點，終于進入了“即將抵達”的閃爍范圍。

“進入目標區(qū)域。海拔提升，注意冰坡和暗溝?！背棠暗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緊繃?！奥?lián)系陳陽，讓他原地休整，保持警戒，通訊順暢?！彼档土塑囁?，引擎的轟鳴變得更加低沉有力。

“明白！”顧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鄭重，立刻拿起加密通訊器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