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7節(jié)（第1頁）

第69章目標鎖定

引擎的低吼再次成為荒野上的主旋律，但這一次，“青松”與“方舟”內(nèi)的氣氛卻截然不同。程陌的蘇醒驅(qū)散了最深的絕望，但那冰冷的銀灰色眼眸和匪夷所思的力量，如同無形的陰霾，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程陌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臉色依舊蒼白，但不再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死寂白。她閉著眼睛，似乎在假寐，但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緊抿的嘴唇，顯示她內(nèi)心的波瀾遠未平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石髓光滑溫潤的表面，汲取著其中穩(wěn)定的秩序力量，試圖安撫腦海中那如同風暴過境后殘留的冰冷回響和隱隱作痛。

顧沉被安置在客廳的長沙發(fā)上，身下墊著最柔軟的墊子，身上蓋著保溫毯。心電監(jiān)護儀的波形雖然依舊緩慢，卻已趨于平穩(wěn)。石髓的金芒溫柔地籠罩著他，修復(fù)著靈能核心的裂痕。林靜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沾著溫水，濕潤他干裂的嘴唇。大福巨大的身軀臥在沙發(fā)旁的地板上，琥珀色的豎瞳時刻關(guān)注著顧沉的狀態(tài)，偶爾會抬頭，用帶著復(fù)雜情緒的目光看一眼程陌的方向。

車廂內(nèi)彌漫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沉默。林修埋頭在平板上，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將剛才遭遇酸蝕禿鷲群、程陌詭異蘇醒、以及她展現(xiàn)的恐怖能力，還有大福的進一步變異和心靈溝通能力，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他臉上既有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狂熱興奮，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程陌那種力量，太冰冷，太不像“人”了。

徐昊駕駛著“青松”，目光沉穩(wěn)地注視著前方被濃霧籠罩的崎嶇山路。他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刻意的平穩(wěn)：“顧隊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程隊你也醒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大?，F(xiàn)在就是我們的超級雷達，方圓幾公里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前面不到二十公里的山坳里，地圖顯示那里有個廢棄的加油站，我們可以在那里休整一下，補充點水，也讓車輛喘口氣?！?/p>

沒有人反對。連日的神經(jīng)緊繃和剛才的驚魂一戰(zhàn)，確實需要短暫的喘息。

大福的心靈傳音適時在徐昊、林修、程陌腦海中響起，低沉而清晰：“前方三公里，道路右側(cè)開闊地有大型金屬殘骸，能量沉寂安全適合?？俊！?/p>

二十公里的路程，在謹慎的行駛中耗費了近一個小時。濃霧在山谷間更加粘稠，能見度極低。終于，在大福的指引下，兩輛鋼鐵堡壘緩緩駛離了盤山公路，開進了一片相對開闊的谷地。

這里顯然曾經(jīng)是一個公路服務(wù)區(qū)。幾棟低矮的、被酸雨腐蝕得千瘡百孔的平房歪斜地矗立著。最顯眼的是幾座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圓柱形油罐，如同倒下的巨獸骨架，橫七豎八地躺在荒草叢中。加油亭頂棚早已坍塌，只剩下幾根扭曲的金屬支架?？諝庵袕浡鴿庵氐蔫F銹味、陳舊的汽油味和荒野的腐朽氣息。

“就是這里了。老地圖上標注的‘黑石加油站’。”林修看著平板上的對比圖說道。

徐昊將“青松”停在一座相對完好的大型油罐陰影下，利用巨大的罐體遮擋可能的空中窺探?！胺街邸眲t停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利用一棟平房殘骸作為掩體。車燈熄滅，引擎熄火。

“保持警戒。徐昊、陳陽，檢查油罐，看能不能搞點柴油。林修，監(jiān)控周圍。大福，外圍就交給你了。林靜，照顧顧沉和程陌。其他人，原地休息，補充體力。”徐昊快速下達指令。他的目光掃過程陌，帶著一絲詢問。

程陌緩緩睜開眼，那雙眼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本的色澤，只是深處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冰冷？她點了點頭，聲音依舊有些沙?。骸拔覜]事。不用管我?！彼崎_車門，一股帶著鐵銹和濕冷的空氣涌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激著肺部，帶來一絲真實的清醒感。她需要離開那封閉的車廂，需要空間來消化發(fā)生的一切。

她走到一處相對干凈的碎石地上，背靠著一塊巨大的、被風化的巖石，眺望著眼前這片死寂的廢墟。微縮地球空間里那漫長孤寂的整理時光，與現(xiàn)實昏迷的冰冷感，以及蘇醒時那掌控意志的恐怖力量種種畫面在她腦海中交織、碰撞。

她嘗試著再次內(nèi)視自己的靈能核心。那里，原本代表空間異能的、如同星璇般旋轉(zhuǎn)的銀色光點，此刻被一層朦朧的、不斷變幻的銀灰色霧氣所籠罩。霧氣中，無數(shù)細微的、冰冷的銀色絲線如同活物般游動、糾纏。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存在——浩瀚、冰冷、帶著絕對的掌控欲。它蟄伏著，如同沉睡的冰山，但程陌知道，只要她一個念頭，它就會瞬間蘇醒，凍結(jié)或撕裂任何她想要針對的目標意志。

這份力量，強大得令人心悸，也陌生得令人恐懼。它不像空間異能那樣是工具，更像是寄居在她靈魂深處的冰冷怪物。

使用它時，那種俯瞰眾生、生殺予奪的漠然感，讓她感到靈魂都在顫栗。尤其是想到自己差點用這種力量去觸碰顧沉脆弱的意識核心一陣后怕讓她指尖冰涼。

“程陌…”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關(guān)切。是大福。它巨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程陌身邊，琥珀色的豎瞳擔憂地看著她。“你的力量很混亂，很冰冷，感覺很不好?！?/p>

程陌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大福變得堅硬如鎧甲的厚實皮毛。觸感冰冷而粗糙，卻帶著熟悉的忠誠溫度?！拔乙膊恢滥鞘鞘裁矗蟾??！彼靡饽罨貞?yīng)，帶著深深的迷茫，“它突然就出現(xiàn)了像冰一樣很可怕?！?/p>

“控制它…”大福的意念帶著一種野獸的直覺，“不要被它控制，守護的心不能…冷…”

守護的心…不能冷…

大福簡單的話語，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程陌心中的迷霧。是啊，她覺醒這力量，不正是為了守護嗎？守護顧沉，守護這支隊伍，守護那一線通往“昆侖”的希望！如果因為恐懼這份力量而退縮，或者被它的冰冷所吞噬，那才是真正的失??！

她用力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刺痛，讓她更加清醒。力量本身沒有善惡，關(guān)鍵在于使用它的人心！她必須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為了顧沉，為了大家，她必須做到！

就在程陌心潮起伏之際，負責外圍警戒的大福突然猛地抬起頭！琥珀色的豎瞳瞬間縮成針尖，死死盯向加油站廢墟深處，那幾棟倒塌最嚴重的平房方向！一股強烈到極致的、混合著憤怒和高度警戒的意念如同風暴般席卷了小隊所有成員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