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虛無之地,突然投下了光亮,像是云層破曉,黑夜終盡。
光芒灑落,荒蕪的沙石中鉆出了小草的嫩芽,轉(zhuǎn)而是草地鋪展,一棵棵樹拔地而起,花朵馥郁芬芳。
陽光從枝頭穿過,在風吹拂過的枝葉間變得細碎,斑駁著落下。
血繭消融不見,白發(fā)的纖細身影擁抱著懷中的人,如此用力,如此不舍,那是沉默又遺忘了多年的情感,在這一刻終于宣泄而出。
草地上,本來有些涼了的胖烏鴉動了動腳趾,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整個一下支棱了起來。
它晃了晃小腦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嗅著風中的花香,聽著風聲在林間沙沙作響,看著那擁抱的身影,有些懵。
“是灑家在做夢,還是說到了凈土?”鴉先知眨了眨小眼睛,突然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下意識抓了抓,眼罩扯下后,忽然發(fā)現(xiàn)這只眼睛也能看見了。
“驚了?!兵f先知跳了起來,然后伸展,還撲棱著翅膀飛起來了。
地上的兩人衣衫整齊,像是沐浴新后,淺司躺在一個柔軟的懷抱里,如同沉睡,嬋只是擁抱著他,笑容溫潤,又有由心的眷戀。
鴉先知一下落在一旁,小眼睛瞪著她,不忿還有些疑惑。
毫無疑問,雪白的頭發(fā)和同色的羽織,以及渾身如光般的圣潔,眼前這個女人應(yīng)該是完全融合了大筒木的力量才對。
但四下環(huán)境包括自己的變化是怎么回事?還有這個瘋女人?現(xiàn)在怎么感受不到半點惡意?眼前的情況?實在超出它的認知。
淺司眼皮顫了顫,睜開?肩膀動了動?下意識有些掙扎。
嬋自然松手,面對面的?就這么看著他。
淺司沒說話,他看到了之前的記憶?所以沉默。
“對不起。”嬋說:“給你添麻煩了。”
淺司搖頭。
“我能。。。摸摸你的臉嗎?”嬋小心翼翼道?一如那時,怯怯而憧憬地看著他。
淺司嘴唇動了動,輕輕點頭。
嬋的手有些涼,很軟?輕柔小心地摸過他的臉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懷念和悲傷,漸漸出現(xiàn)了水光,然后是滑落的眼淚。
“真的,很抱歉?!彼f。
“不怪你?!睖\司說道。
“你會記得我嗎?”嬋希冀著問道。
“會?!睖\司這一刻也覺得有些胸悶發(fā)堵?不全是因為記憶的緣故,更因為在「根」時?活在回憶里的最后一個人,也要離開了。
“遇見你?真好?!眿任⑿χ?,眉眼纖長。
淺司抬了抬手?嬋擁入他的懷抱?在觸碰的一剎那?化作點點的光芒,像是風,融入了陽光中。
他沉默著,仰起頭,仿佛還能看到那張笑臉,還能看到另一個場景。
那是在鳥語花香的地方,他坐在草地上,對面是舉著畫冊的傻小子,還有無奈搖頭的信,不遠處,是穿著白裙走來的身影,她微笑著,沖他們輕輕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