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燈火通明,卻驅不散那自宮外彌漫而來的無形殺機。
蕭薇獨立窗前,玄色鳳袍在夜風中微微拂動,襯得她身形愈發(fā)挺拔孤峭。懷中母親的玉佩依舊散發(fā)著灼人的熱度,御案上的傳國玉璽低鳴不止,仿佛在應和著某種即將到來的風暴。
青黛悄無聲息地返回,低聲道:“陛下,一切已安排妥當。太上皇已移駕偏殿,由最可靠的人看守。宮門落鑰,禁軍全員戒備,暗衛(wèi)已如影隨形,布控于冷宮與承恩公舊邸之外?!?/p>
蕭薇微微頷首,目光依舊穿透夜色,望向冷宮的方向:“可有動靜?”
“冷宮外圍發(fā)現(xiàn)數(shù)名身手極高的不明人物在窺探,暗衛(wèi)未敢打草驚蛇。承恩公舊邸……那輛馬車進去后,便再無聲息,如同泥牛入海?!?/p>
“沉得住氣,才是真正的對手?!笔掁闭Z氣冰冷,“他們在等,等一個最適合發(fā)難的時機?!彼D過身,目光落在御案角落,那里放著一份剛剛送來的、關于北境戰(zhàn)事的簡報,“是在等北境……傳來更壞的消息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殿外夜空深處,隱約傳來了沉悶的、如同驚雷滾動般的聲響,但那并非雷聲,而是……攻城器械撞擊城墻的轟鳴!聲音來自遙遠的北方,卻仿佛能穿透空間,直接敲擊在人的心臟上!
幾乎在轟鳴聲傳來的同時!
“報——?。?!”
一名渾身浴血、盔甲殘破的傳令兵,被兩名禁軍攙扶著,踉蹌沖入垂拱殿,撲倒在地,聲音嘶啞欲裂: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鎮(zhèn)北關……鎮(zhèn)北關城破了!趙昂將軍力戰(zhàn)殉國!狄戎大軍已涌入關內!攝政王殿下雖拼死阻擊,然敵軍勢大,且有詭異黑煙助陣,我軍……我軍傷亡慘重,正節(jié)節(jié)敗退!”
鎮(zhèn)北關……破了?!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這噩耗依舊如同晴天霹靂,震得殿內所有人心神搖曳!北境門戶洞開,狄戎鐵騎將長驅直入!大雍危矣!
也就在這人心動蕩、驚惶失措的剎那!
“轟——?。?!”
垂拱殿緊閉的殿門,猛地被一股巨力從外撞開!木屑紛飛中,數(shù)十道身著黑色勁裝、面覆青銅鬼面的身影,如同地獄沖出的惡鬼,手持淬毒兵刃,殺氣騰騰地涌入殿中!為首一人,身形高大,雖也戴著鬼面,但那露出的雙眼,卻帶著一種刻骨的怨毒與得意!
“保護陛下!”青黛厲喝,短刃已然在手,與迅速結陣的殿內侍衛(wèi)擋在蕭薇身前。
蕭薇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仿佛對眼前的危機視而不見。她的目光,越過了那些兇悍的刺客,落在了殿門之外,那片被火把漸漸照亮的夜色中。
一個穿著陳舊卻整潔的紫色國公袍服、須發(fā)皆白、面容陰鷙的老者,拄著一根蟠龍拐杖,在一群明顯是宮中內侍打扮、卻眼神精悍的人簇擁下,緩緩踱了進來。
正是本應早已“病故”的前承恩公,李國丈!
“李樾,”蕭薇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直呼其名,“你果然沒死?!?/p>
李國丈停下腳步,抬起那雙渾濁卻閃爍著精光的老眼,看著高踞御座之前的蕭薇,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老臣若死了,誰來替天行道,清君側,正朝綱?誰來……拿回本屬于我李家的東西?”
他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頓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仿佛某種信號。
殿外,喊殺聲、兵刃撞擊聲驟然變得激烈起來!顯然,他帶來的力量,遠不止眼前這些刺客,已然與宮中禁軍爆發(fā)了全面沖突!
“李家?”蕭薇嗤笑,“弒君謀逆,勾結外敵,禍亂朝綱,也配談‘替天行道’?劉明已死,你這枚棄子,還想掀起什么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