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海域的死寂被遠遠拋在身后,蕭玦駕馭著殘存的力量,循著“寂滅之鋒”那微弱的星光指引,穿越重重迷霧與混亂的時空褶皺。懷中玉璽內那搏動的光點,如同暗夜中的燈塔,支撐著他近乎枯竭的意志與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晦暗的視野盡頭,終于出現了一片熟悉的海岸線輪廓,以及更遠處那巍峨連綿的城郭——大雍,他闊別已久的故土,他與薇薇誓死守護的江山!
然而,近鄉(xiāng)情怯之外,更有一股凝重的氣氛撲面而來。沿海的漁村碼頭上,不見往日繁忙,反而多了許多巡邏的、面帶肅殺之氣的官兵。天空中,偶爾有隸屬不同勢力的信鴿與鷂鷹疾馳而過,劃破沉悶的空氣。
“寂滅之鋒”的星光指引到了此處,已微弱至幾乎消散,最終徹底隱沒,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劍身恢復古樸,只是那龍口吞珠的浮雕深處,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靈韻。
蕭玦收斂氣息,在遠離官道的一處僻靜海灣登陸。他須發(fā)依舊霜白,面容因連番大戰(zhàn)與心力交瘁而顯得滄桑,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已重新燃起了屬于攝政王的銳利與沉靜。
他需要盡快了解京城現狀!薇薇沉睡的靈胎需要最安全的環(huán)境和最充沛的資源滋養(yǎng),他必須立刻掌控局面!
稍作易容,蕭玦如同鬼魅般潛入附近城鎮(zhèn)。無需刻意打聽,茶館酒肆間,百姓們壓抑而興奮的議論聲,已足夠他拼湊出大致輪廓。
“聽說了嗎?太廟金龍睜眼,祥瑞降世都一個多月了!”
“可不是!金光沖霄那晚,我家娃都嚇哭了!”
“可陛下和攝政王遲遲未歸,朝中幾位王爺和國公爺,最近走動得可頻繁了……”
“噓!慎言!不要腦袋了?”
太廟金龍睜眼?祥瑞?
蕭玦心中一動,立刻聯想到離京前玉璽的哀鳴與異動,以及……懷中這枚正與太廟隱隱共鳴的玉璽!難道這異象,與薇薇的靈胎有關?
他不動聲色,繼續(xù)探聽。
“唉,要說也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女帝陛下與攝政王同時失蹤這么久,難免有人起了心思……”
“我聽說,以端王、肅國公為首,已經三次聯名上書內閣,請求暫立監(jiān)國了!”
“監(jiān)國?立誰?太上皇年幼,宗室里……怕是要亂啊!”
端王?肅國公?蕭玦眼底寒光一閃。這兩個,一個是先帝堂弟,素來以賢王自居,卻暗中結交黨羽;另一個是世襲罔替的老牌勛貴,門生故舊遍布朝野。他們跳出來,絕不意外。
看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某些潛藏的牛鬼蛇神,終于按捺不住了。
必須立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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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道隱秘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蒼鷹,悄無聲息地越過京城高大的城墻,避開一隊隊明顯加強了巡邏的禁軍,直奔皇城核心——紫宸殿。
殿內,燭火通明。以內閣首輔楊文淵為首的幾位重臣,正聚在一起,人人面帶憂色,對著堆積如山的奏章低聲商議。蕭玦與蕭薇不在,朝政重擔幾乎全壓在他們身上,尤其是近來宗室勛貴頻頻施壓,更讓他們心力交瘁。
忽然,殿門被無聲推開。
眾人警覺抬頭,待看清來人那熟悉的、盡管滄桑卻依舊挺拔的身影,以及那刺目的霜發(fā)時,皆是大驚失色,隨即爆發(fā)出難以抑制的狂喜!
“王……王爺?!”
“攝政王!您……您回來了?!”
“陛下呢?陛下可安好?”
蕭玦目光掃過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微微頷首,聲音帶著一絲久違的沙啞與不容置疑的威嚴:“本王回來了。陛下……暫無性命之憂,但需靜養(yǎng),短期內無法理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