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外,點將臺。
寒風(fēng)獵獵,卷動著玄底金邊的“蕭”字王旗與猙獰的龍驤戰(zhàn)旗,發(fā)出沉悶的呼嘯。三萬龍驤銳騎肅立如林,玄甲映著冬日慘淡的陽光,刀槍如雪,殺氣沖霄。無聲的肅穆,比任何戰(zhàn)鼓號角更令人心悸。
蕭玦一身龍驤金甲,外罩玄色蟠龍戰(zhàn)氅,立于高臺之上。他面容冷峻,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臺下這支大雍最精銳的鐵騎,周身散發(fā)著無形的鐵血威壓,仿佛一柄即將出鞘的絕世兇刃。
沒有冗長的戰(zhàn)前動員,沒有慷慨激昂的陳詞。蕭玦緩緩抬起帶著玄鐵護(hù)手的手臂,指向北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將士耳中,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與刺骨的寒意:
“北狄犯境,屠我邊民,傷我大將?!?/p>
“此去,不要俘虜,不要戰(zhàn)利品?!?/p>
“本王只要——北狄王庭,雞犬不留?!?/p>
“犯我大雍天威者,”他微微停頓,眼中血色殺機一閃而逝,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雖遠(yuǎn)必誅!”
“殺!殺!殺!”
三萬鐵騎齊聲怒吼,聲浪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震得腳下大地微微顫抖,空中云氣為之四散!恐怖的煞氣凝聚成肉眼可見的淡淡血色狼煙,直沖云霄!
蕭玦不再多言,猛地?fù)]手。
“轟隆隆——!”
鐵騎開拔,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裹挾著碾碎一切的死亡氣息,朝著北境方向,滾滾而去。煙塵漫天,蹄聲如雷,大地在鐵蹄下呻吟。
蕭玦翻身上了一匹神駿異常的烏騅龍馬,回頭,望了一眼太廟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宮墻,看到了那個剛剛蘇醒、正在勉力支撐的身影。
“薇兒,等我?!毙闹心钜痪?,他猛地一夾馬腹,烏騅馬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融入那奔騰的洪流之首,消失在天際線。
太廟偏殿。
蕭薇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斜倚在軟枕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鳳眸已恢復(fù)了往日的清明與銳利,只是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驅(qū)不散的疲憊與隱憂。
她面前懸浮著一面巨大的水鏡,鏡中清晰地映照出帝都城外點將臺的一幕,以及那黑色洪流奔赴北境的震撼景象。直到蕭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鏡中,她才輕輕揮袖,水鏡泛起漣漪,景象變換,顯現(xiàn)出朝會議事殿的場景。此刻,殿內(nèi)文武百官已然列班,顯然正在等待她的出現(xiàn)。
“陛下,您剛醒,龍體未愈,是否再休養(yǎng)片刻?”貼身女官滿臉憂色地勸道。
蕭薇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國難當(dāng)頭,朕豈能安臥?扶朕起來,更衣,臨朝?!?/p>
她的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片刻后,身著繁復(fù)莊重玄色鳳紋朝服,頭戴珠簾帝冕的蕭薇,在內(nèi)侍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入議事殿。盡管步伐略顯虛浮,需要借助攙扶,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帶著帝王的沉重與威儀。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見到女帝親臨,且雖顯病容但神智清明,皆是心中大定,紛紛跪拜山呼。一些老臣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眾卿平身。”蕭薇在龍椅上坐定,微微抬手,聲音透過珠簾傳出,清晰而沉穩(wěn),“朕抱恙期間,有勞諸位愛卿操持國事。如今北境烽火燃眉,攝政王已親征平叛。然,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亦在朝綱穩(wěn)固,后方安靖。”
她目光掃過下方群臣,雖隔著珠簾,但那洞察人心的銳利依舊讓不少人心中一凜。
“即日起,朕將親理朝政。各部衙署,各司其職,凡有延誤軍機、動搖國本、玩忽職守者——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