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0章 未滿i part1（第1頁）

牙木林。

空氣中混雜著新鮮木料的氣味、仍未散盡的煙塵味。

據(jù)點的原木壁壘在身后逐漸縮小，最終被層疊的林海吞沒。

隊伍沉默地前行，氣氛比逃離敵營時更加沉重。先前勝利的喜悅早已被慘重的傷亡和背叛的苦澀沖刷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浸透骨髓的疲憊和一種無聲的悲慟。

在途經(jīng)牙木林外圍哨卡時，短暫的停留幾乎演變成另一場沖突。

凱拉斯中隊長帶著他那些同樣疲憊、卻至少建制完整的隊員迎了出來。

當(dāng)他看到莉蘭妮和亞瑟身后那支衣衫襤褸、人人帶傷、數(shù)量銳減了至少三分之一的隊伍時，他臉上的擔(dān)憂瞬間被一種難以置信的憤怒所取代。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死死盯在了一心身上。

那眼神里的指責(zé)幾乎凝成實質(zhì)，像一把淬毒的抵在一心咽喉上的斷刃。

“這就是你帶來的‘勝利’？嗯？”凱拉斯的聲音壓抑著，卻像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他向前一步，幾乎要撞到一心身上。

“我們最精銳的戰(zhàn)士，都折損在外面了！這就是你那些。。。算計出來的結(jié)果？！你當(dāng)時在哪里？你的那些‘魔術(shù)’呢？！”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亞瑟猛地抬起頭，想說什么，卻被莉蘭妮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她知道，那個異界男人不需要這樣的幫襯。

一心沒有后退，他甚至沒有去看凱拉斯那幾乎噴火的眼睛，只是平靜地掃視著周圍那些或悲痛、或麻木、或同樣帶著疑問望向他的精靈面孔。

然后，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里聽不出絲毫火氣，有一種深深的、近乎憐憫的疲憊：“凱拉斯隊長，讓他們犧牲的，是敵人的奸詐和‘來自背后的劍’，如果我的‘魔術(shù)’沒有出現(xiàn)，那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恐怕連一個能喘氣的都沒有了?！?/p>

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后那些相互攙扶、傷痕累累的幸存者：“這里的所有人，都頂著數(shù)倍的敵人，在被背叛的絕境里，用從敵人尸體上搶來的破爛，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們能站在這里，就是最大的勝利?！?/p>

“而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質(zhì)問為什么有人犧牲，而是確保他們的犧牲有價值——比如，守好這條他們用命消磨，換回來的防線?！?/p>

他的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精靈的耳中。

沒有激烈的辯駁，只是陳述一個冰冷而殘酷的事實。許多精靈低下了頭，凱拉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所有斥責(zé)的話在對方那平靜的目光和身后那群沉默的幸存者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只是狠狠啐了一口，轉(zhuǎn)身對著自己的部下吼道：“加強(qiáng)警戒！眼睛都放亮一點！”算是將這一頁暫且揭過。

但這根刺，無疑已經(jīng)更深地扎進(jìn)了心里。

繼續(xù)前進(jìn)，回家。。。

當(dāng)根脈守望前哨那熟悉的、依附著巨大古樹的共生建筑群終于映入眼簾時，隊伍中響起了一片難以自抑的、混合著哽咽的松氣聲。

哨塔上的游騎兵老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低沉的號角聲響起，不是警報，而是帶著一種沉重哀悼意味的長音，通知著營地里的人們——遠(yuǎn)征者歸來，但并非凱旋。

柵欄門早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