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雨的身體晃了晃。
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不被疼愛的親生女,是被嫌棄的拖油瓶。
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自己竟是一個被交易的商品。
她的出生,她的童年,她所承受的一切苦難,都源于一場骯臟的,明碼標價的買賣。
“所以……”
她喃喃自語,唇邊泛起一絲凄涼到極致的笑意。
“所以,當那筆錢斷了之后,我就從一個能換錢的工具,變成了一個多余的賠錢貨。”
怪不得。
怪不得他們對她那么刻薄,那么狠心。
怪不得她高燒不退時,他們也舍不得花一分錢。
因為在她身上,已經(jīng)榨不出任何油水了。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絕望,瞬間將她吞噬。
她一直以來所認知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碎成了齏粉。
前世今生,兩輩子的苦楚,在這一刻,都有了最可悲,也最可笑的答案。
她不是人。
她只是一件,被遺棄的,過期的商品。
她的身體,順著門框,無力地向下滑去。
就在她即將跌坐在地上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
下一秒,她落入一個并不寬闊,卻堅實得讓她心安的懷抱。
顧承頤從輪椅上撐起了半個身子,將她緊緊地,緊緊地攬入懷中。
這個動作對他而言,極為費力。
他常年病弱的身體,因為這個突然的動作而微微顫抖,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可他抱得很緊,緊到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孟聽雨的臉,埋在他的頸窩。
那里沒有一絲多余的溫度,卻有一種清冽的、干凈的藥草氣息,奇異地安撫了她幾近崩潰的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