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又問到:“若我不想嫁呢?”
養(yǎng)老夫子微微嘆口氣說著:“雖說你大哥靜楠已經(jīng)入仕,楊家也可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但你終究是孑然一身,無所依憑,形影相吊。你放心,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你母親定然會為你謀得一個好的夫家,將來夫家即為你的堅實后盾,可保你生活安穩(wěn)?!?/p>
楊素曉也補充著:“三娘,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自古來的道理?;橐瞿伺右簧笫隆D闳舫黾?,我定然選好人家、備好嫁妝,夫家必厚待于你?;楹螅闳襞c夫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則可以攜手共度風(fēng)雨,同享甘甜。將來再有幾個孩兒繞膝,你為慈母,夫為嚴(yán)父,教子有方,家道興隆。逢佳節(jié)良辰,闔家團聚,共享天倫之樂,此乃人生至幸之事。你若仍執(zhí)念于獨立和自由,雖一時暢快,但終究難覓此般溫暖與依靠?!?/p>
楊素曉很少會說這么多話,但是這次她把壓抑了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拳拳之心,字字可見。
三娘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母親和無可奈何的外祖父,輕輕笑了一下:“外祖父、二舅舅、母親,你們放心,我既然答應(yīng)了議親就是答應(yīng)了。不會執(zhí)意不嫁人的?!?/p>
她內(nèi)心里早就向這個社會、這個世界妥協(xié)了,她不想讓那些關(guān)心她的人一直擔(dān)心著。她既然已經(jīng)無法回到現(xiàn)代的世界,那也想嘗試一下以如今的方式活下去,看看到底會有什么不同。
人生苦短,未來不可知,又何必執(zhí)著?
她轉(zhuǎn)了話鋒問著:“若我嫁的人家待我不好會如何?或有不善的婆母、或有難處的妯娌?”
楊素致輕笑了一下:“那我們就給你選個家族人丁簡單的,前期多多觀望,定不讓你吃了苦去?!?/p>
三娘燦然一笑:“還是二舅舅考慮的周到。”
眾人都松了口氣,以為她就以此回絕了趙頊。
結(jié)果三娘又問著:“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她神色嚴(yán)肅了起來,眼神里帶著些悲哀,“太后娘娘不肯放過我,會發(fā)生什么?”
說到這里,楊素致首先緊張了起來,她想到了陳飛遠身故的那個畫面。明明都已經(jīng)被恩賜允許回家了,明明都離京千里了,明明已經(jīng)都快望見了楊家的門匾,可是仍舊逃不過被害的命運。
楊老夫子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不否認三娘說的有一定的可能性。楊素致也同樣緊縮眉頭,垂下目光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母親、外祖父、二舅舅,”三娘忽然開口說著,“我想好了,我會進宮去?!?/p>
眾人都看向她,誰也沒有開口說什么。
三娘繼續(xù)說著:“如果說嫁人,還有哪戶人家如天家一般讓我們了解?還有哪個夫婿能像趙頊一般能護我周全?況且,我不想躲,與其讓高太后一直惦記著我,不如我主動出擊,正面接招。以免將來連累了無辜的人。”
她其實心里還有另外一個打算。父親的死,她從來沒有忘記。如果自己一直逃避,那父親就一直冤屈著。只有自己進了宮,才有辦法幫助趙頊對抗太后,才能真的為父親報仇。
只是這些事,她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三娘……”楊素曉擔(dān)憂的看著三娘,“其實你不必……”她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就開始簌簌的落下。三娘走上前去,撫著母親的手說著:“母親,我一點也不委屈。我知曉趙頊的心意,我也承認對他有些情意。這比我嫁給一個陌生人、一個為止的家族,要好的多。至于太后的事,我左右不了,那就面對吧。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背地里糾纏,那這一次就當(dāng)面一較高下吧。放心,趙頊會幫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