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用過午膳,太皇太后忽然派人喚了三娘去她宮里。
宮里的許多人都知道三娘之前是在太皇太后宮里當(dāng)差、被太皇太后賞識,要曹家認(rèn)為義女才出宮的。如今她又以嬪妃的身份入宮,想來,太皇太后要么會因著需要她拉攏管家而多關(guān)照一些,要么因?yàn)樗恢么醭鰧m了還要回來呵斥她幾句。
于是很多人睜大眼睛、豎起耳朵關(guān)注著。
三娘簡單收拾了一番,到了太皇太后的永壽宮門口。等在門口的內(nèi)侍官王祿上前說著:“貴人,太皇太后娘娘正在午睡,還望貴人稍后。”說完絲毫沒有讓她進(jìn)去等的意思。
三娘只能站在宮門口靜靜的等著。好在天氣不錯,并不怎么受罪。只是來來往往的宮人宮婢都微微側(cè)目,心里暗暗揣測著。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王祿才喚三娘入內(nèi)。三娘由筱雨攙扶著,雙腿略顯僵硬的跟著王祿往里走去。
行過了禮,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也沒讓她坐下,只屏退了服侍的宮人,淡淡問了一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三娘微怔,隨后真誠的回答:“回太皇太后娘娘,我在逃無可逃的情況下,也不想一味避讓。若有可能直面碰一碰,我也想為家人謀個生路?!?/p>
太皇太后面色不虞:“當(dāng)初念著舊情,好不容易放你出宮。如今可好!你倒是膽子大的很,還想著正面碰一碰?還要謀個生路?你這話說出來是要砍頭的!”
三娘毫不畏懼,微微低下頭,帶著些柔弱的說著:“我也只敢在娘娘您的面前說,不敢欺瞞。至于旁人,定然還是要瞞一瞞的?!彼室夥判┸浽挘⑾蛱侍竽锬锾拐\相待,她知道太皇太后并不是真的想責(zé)怪她,只是有些氣不順,再有些擔(dān)憂。
果然太皇太后聽了沒有繼續(xù)追問,換了話題問著:“你果真與官家情投意合?心甘情愿為他入宮?”
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觯骸澳锬锼∽铮摇⒉皇菫榱斯偌胰雽m的。就如我剛剛所言,我是為了給家人謀個生路?!?/p>
“哦?”太皇太后眉毛微挑,“你不喜歡官家?”
三娘深深一福:“官家是天下的帝王,帝王家哪里容得下我們這樣的女子喜歡不喜歡?我們做嬪妃的,無非是侍奉而已。”
“你竟然是如此看待的?虧得官家還一腔深情待你!”太皇太后有些意味深長的說著。
“帝王之心,要愛天下、愛百姓,愛社稷江山。并不應(yīng)該沉湎于某一人之愛?!比锞従彽恼f,語氣卻堅定。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會,又問:“你一點(diǎn)心思也沒有嗎?”
三娘想到了前世今生經(jīng)歷的所有情感,一面是被辜負(fù)、被欺騙、被當(dāng)做小三插足了別人的感情;一面是要與人分享夫君,忍受一夫多妻的局面,還要俯首稱妾。這都不是她想要的專一的、干凈的、單純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情感。一時間紅著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太皇太后也不著急,等著她思考,慢慢的喝著茶,看著她的神色變幻。
三娘斟酌了半天,說道:“我曾經(jīng)……受過很重的傷,”她抿了抿嘴,畢竟她想說的是上一世受過很重的情傷,但是她沒辦法說破,只能含混著,接著往下說,“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正常的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一個人的喜歡。況且,官家他……后宮合該充盈且和睦,雖然我不喜這樣與人分享,但是我也只能接受。”
她停頓了一下,抬起眼睛看向太后:“與其把情感放在一個不可能的地方,把希望寄托在官家可能虛無縹緲的情愛里,何必不單純做個嬪妃,泰然處之、相敬待之,做好自己的本份。這樣的話,他也好過、我自己也好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