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西極,魔氣如墨。
暗紫色的混沌罡風(fēng)卷著刺鼻的血腥氣,在嶙峋的“蝕骨崖”間呼嘯。玄空縮在一道丈寬的石縫里,青灰色的魂體因劇烈消耗而微微透明,手中緊緊攥著一卷閃爍著微光的獸皮——那是他耗時三月潛入羅喉魔巢,好不容易拓印出的《混沌魔神名錄》殘卷。
石縫外,三十余道黑紅色的魔影正懸浮在半空,腥臭的魔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將整片崖壁都染成了深褐。為首的蝕骨魔將舔了舔嘴角的獠牙,猩紅的瞳孔死死盯著石縫入口,沙啞的聲音帶著戲謔:“時空老鬼的殘魂,躲?。吭俣阆氯?,你的魂火就要被我麾下的黑風(fēng)魔兵啃干凈了?!?/p>
玄空的魂體輕輕顫抖。他本是時空魔神,當(dāng)年在混沌神魔混戰(zhàn)中被數(shù)位仇敵圍攻,神魂破碎僅剩一縷殘魂,若不是道尊龍宇以起源力溫養(yǎng)百年,早已湮滅于虛無。此刻面對的蝕骨魔將,雖是羅喉麾下末將,卻有著大羅金仙巔峰的修為,麾下三十名黑風(fēng)魔兵也都是準(zhǔn)圣境,憑他如今剛恢復(fù)至金仙境的殘魂,根本毫無勝算。
“道尊賜我的時空符……還能再用一次?!毙彰嗣乜冢抢锊刂幻洱堄钣H手繪制的符篆,能瞬間破開三層時空壁壘。但他不敢輕易動用——這是他記錄完《混沌魔神名錄》后,返回起源殿的最后底牌。
“嗤啦——”
一道黑風(fēng)魔兵耐不住性子,化作一道殘影撲向石縫,手中魔矛裹著“噬魂魔氣”,狠狠刺向玄空眉心。那魔氣漆黑如墨,所過之處,崖壁上的混沌石都瞬間化為齏粉,顯然沾之即死。
玄空瞳孔驟縮,猛地側(cè)身,魔矛擦著他的魂體刺在石縫深處,迸濺的魔氣擦過他的左臂,魂體當(dāng)即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半條胳膊竟直接潰散成了魂霧。
“嗬嗬,跑不掉的?!蔽g骨魔將低笑,“羅喉大人說了,抓住你這殘魂,就能問出那藏在虛無里的‘大人物’是誰。畢竟……敢讓你這時空殘魂四處打探混沌秘聞,背后定有依仗。”
玄空咬著牙,魂火在眼眶中劇烈跳動。他知道,蝕骨魔將口中的“大人物”指的是道尊。自從道尊在混沌邊界現(xiàn)身,嚇退混沌巨鱷后,混沌中便有了傳言:虛無之海里藏著一位連羅喉都忌憚的存在。羅喉派他來追殺自己,怕不只是為了《混沌魔神名錄》,更是想通過自己,摸到道尊的底細(xì)。
“休想?!毙盏吐暤?,聲音因魂體不穩(wěn)而斷斷續(xù)續(xù),“道尊之名,豈容爾等魔孽妄議?”
“嘴硬。”蝕骨魔將眼中兇光一閃,揮手道,“給我拆了這石縫!活要見魂,死要見魂渣!”
三十名黑風(fēng)魔兵齊齊應(yīng)喏,同時掐動魔訣。剎那間,三十道漆黑的魔紋從他們掌心升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鎖魂網(wǎng)”。那網(wǎng)由無數(shù)細(xì)小的魔氣絲線組成,每一根絲線上都纏繞著扭曲的怨魂,甫一現(xiàn)身,周遭的混沌氣流都仿佛被凍結(jié),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朝著石縫壓來。
玄空的心沉到了谷底。鎖魂網(wǎng)是羅喉魔功的衍生物,??松窕觐惿`,一旦被網(wǎng)住,魂體只會被一點點磨成飛灰。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向虛空,仿佛能穿透層層混沌,看到那座懸浮在虛無之海中央的起源殿——那里,有他唯一的依仗。
“道尊……”他在心中默念,并非求援,而是想將《混沌魔神名錄》的信息以魂念傳回去。可就在他凝聚魂念的瞬間,鎖魂網(wǎng)已經(jīng)罩到了石縫上空,腥臭的魔氣幾乎堵住了他的呼吸。
就在這時——
虛無之海,起源殿。
觀星臺上,龍宇正斜倚在一塊由混沌冰晶雕琢的玉榻上,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fù)芘豢|金色的起源力。那力量在他指尖流轉(zhuǎn),時而化作游魚,時而凝成星辰,最終又歸于虛無。榻前的星圖上,三千顆代表混沌魔神的光點正緩緩移動,其中代表羅喉的那顆暗紅星點,正散發(fā)著異?;钴S的光暈。
“玄空那邊,有點麻煩了?!饼堄钛燮ざ紱]抬,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他的感知早已跨越了虛無與混沌的界限,如同最精密的蛛網(wǎng),籠罩著玄空身上那縷由他親手種下的起源力印記。此刻,那印記正傳來劇烈的波動,像是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玄空是他收的第一個追隨者,雖只是殘魂,卻將“記錄萬物”這件事做得極其認(rèn)真。這三個月,玄空傳回的《混沌考》《混沌魔神名錄》初稿,字跡工整,考據(jù)詳實,連龍宇都覺得多了幾分趣味。
護短,本就是龍宇刻在起源里的性子。
他指尖的那縷起源力忽然停下流轉(zhuǎn),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線,悄無聲息地融入虛空。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甚至沒有一絲能量波動,就像一滴水匯入了大海。
但在混沌西極的蝕骨崖——
“嗡——”
鎖魂網(wǎng)距離玄空的頭頂只剩三寸時,一道無形的力量毫無征兆地降臨。它沒有顏色,沒有氣息,卻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威嚴(yán),仿佛是這片混沌誕生之初就定下的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