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集 玄冥初戰(zhàn)（第1頁）

一、北境寒聲

九月的北境，鉛灰色的云層像被巨手揉皺的獸皮，沉甸甸地壓在連綿的冰峰之上。刺骨的寒風卷著冰碴子，刮過巫營外圍那圈由萬年玄冰壘成的寨墻，發(fā)出“嗚嗚”的嘶吼，像是遠古兇獸不甘的咆哮。

玄冥站在寨墻最高處的了望臺上，玄色巫袍的下擺被風撕扯著，獵獵作響。她未披那套標志性的寒冰戰(zhàn)甲，只在腰間系了條綴著冰魄石的革帶，裸露的小臂上，淡青色的巫紋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脈動，都有細碎的白氣從毛孔中溢出，在空氣中凝成轉(zhuǎn)瞬即逝的冰晶。

“祖巫，妖族的戰(zhàn)船群已經(jīng)過了黑風峽！”一名斥候巫兵單膝跪在冰臺上，甲胄上凝結(jié)的冰霜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掉落，“為首的是妖庭雷部正神金光圣母，麾下戰(zhàn)船三百艘，妖兵逾三萬！”

玄冥緩緩抬手，掌心向上，一股極寒的氣息從她掌心蔓延開來，將了望臺上凝結(jié)的薄冰凍得更加堅硬。她目光越過層層冰巒，望向東南方那片被黑氣籠罩的天際——那里，正是妖族戰(zhàn)船駛來的方向。

北境巫地與妖庭的積怨，早已不是一日兩日。自帝俊太一在三十三天外建立妖庭，命十只金烏輪流巡天以來，南境巫地屢遭烈日炙烤，千里沃野變成焦土，無數(shù)巫民死于酷熱與干旱。十二祖巫曾數(shù)次遣人交涉，卻都被妖庭以“天命如此”擋回，甚至有使者被太一一箭射死于南天門下。

半個月前，妖庭突然撕毀兩族默認的“北境不犯”約定，派金光圣母率部突襲了北境邊緣的黑巖巫寨，屠戮巫民三千，搶走了寨中供奉的玄冰髓。那玄冰髓是北境巫民賴以抵御嚴寒的根本，更是玄冥修煉寒冰法則的重要輔材——妖庭此舉，無疑是公然宣戰(zhàn)。

“傳我命令?！毙さ穆曇羟謇淙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第一巫軍團長共工率部守左翼冰原，第二巫軍團長祝融守右翼火山口，第三巫軍團長蚩尤隨我正面迎敵。命所有巫兵備好冰矛、巫符，一刻鐘后，在校場集結(jié)！”

“遵祖巫令！”斥候巫兵領命起身，轉(zhuǎn)身時，他瞥見玄冥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寒芒，心中不由得一凜——這位平日里極少過問戰(zhàn)事的北境祖巫，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了望臺下，巫營已經(jīng)沸騰起來。號角聲、甲胄碰撞聲、巫兵的吶喊聲交織在一起，與呼嘯的寒風形成一股雄渾的聲浪，直沖云霄。玄冥走下了望臺，沿途的巫兵紛紛駐足行禮，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與信任——在北境巫民心中，玄冥祖巫就是冰雪的化身，有她在，就沒有跨不過的寒冬，更沒有打不贏的仗。

走到校場中央，蚩尤已經(jīng)率第三巫軍團的巫兵列好了陣。這些巫兵個個身材魁梧，皮膚呈古銅色，裸露的上身布滿了猙獰的巫紋，手中握著丈許長的冰矛，矛尖閃爍著幽藍的寒光。見玄冥到來，蚩尤上前一步，甕聲甕氣地說道：“祖巫，弟兄們都準備好了！這次定要讓那些妖族崽子知道，我北境巫兵的厲害！”

玄冥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陣列中的巫兵。她看到一個年輕的巫兵正在偷偷摩挲著腰間的巫符，那巫符上繡著他家人的名字；她看到一個老巫兵正用粗糙的手掌擦拭著冰矛，矛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劃痕——那是他歷次參戰(zhàn)的印記。這些巫民，都是她的子民，是北境的根基。

“妖族毀我巫寨，殺我同胞，搶我玄冰髓，此仇不共戴天！”玄冥的聲音透過巫力傳遍整個校場，“今日一戰(zhàn)，不為爭名，不為奪利，只為守護我們的家園，守護身后的族人！”

“守護家園！守護族人！”巫兵們齊聲吶喊，聲震四野，連天上的云層似乎都被這股氣勢沖得散了幾分。

就在這時，東南方的天際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玄冥抬頭望去，只見三百艘巨大的戰(zhàn)船正破開黑氣，向著巫營駛來。那些戰(zhàn)船皆由陰沉木打造，船身刻滿了猙獰的妖紋，船頭雕著虎頭、狼頭、鷹頭各異的兇獸，船帆上印著妖庭的太陽圖騰，在風中獵獵作響。

最前方的那艘旗艦上，立著一位身披金紋紫袍的女子，正是妖庭雷部正神金光圣母。她手中握著一柄鎏金錘，錘身上纏繞著紫色的雷電，目光如炬，正冷冷地盯著巫營的方向。

“來得正好?！毙ぷ旖枪雌鹨荒ɡ滟幕《?，她緩緩抬手，掌心對準駛來的戰(zhàn)船群，“寒冰法則——凝！”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空氣中的水汽瞬間被凍結(jié)，無數(shù)冰棱從地面升起，向著戰(zhàn)船群的方向延伸而去。與此同時，巫營上空的溫度驟降，連呼嘯的寒風都仿佛被凍住了一般，變得凝滯起來。

金光圣母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她舉起鎏金錘，猛地砸向船板：“區(qū)區(qū)寒冰小術(shù)，也敢在我面前獻丑？雷法——轟天！”

紫色的雷電從鎏金錘上迸發(fā)而出，像一條條猙獰的巨蟒，向著玄冥凝結(jié)的冰棱劈去?！斑青辍币宦暣囗懀钋胺降囊慌疟馑查g被雷電擊碎，化作漫天冰屑。

“蚩尤，率部左翼包抄！”玄冥絲毫不亂，立刻調(diào)整戰(zhàn)術(shù)，“用巫符引動地下冰脈，阻住他們的船速！”

“明白！”蚩尤領命，大手一揮，率第三巫軍團的巫兵向著戰(zhàn)船群的左翼沖去。他們一邊奔跑，一邊將手中的巫符埋入地下。那些巫符一接觸地面，立刻發(fā)出幽藍的光芒，引動了地下的冰脈。只見戰(zhàn)船下方的冰層突然開始劇烈震動，無數(shù)冰刺從冰層中穿出，刺穿了戰(zhàn)船的船底。

“該死！”金光圣母怒罵一聲，她沒想到北境巫兵竟然能引動冰脈。她立刻下令：“所有戰(zhàn)船，加速沖陣！沖破巫營，屠了這些蠻子！”

妖族戰(zhàn)船紛紛加速，不顧船底的破損，向著巫營猛沖過來。玄冥見狀，眼中寒芒更盛。她深吸一口氣，全身的巫紋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一股遠超之前的極寒氣息從她體內(nèi)擴散開來。

“寒冰法則——冰封千里！”

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冰棱，而是整片天地都被凍結(jié)。只見從玄冥腳下開始，一道巨大的冰墻迅速升起，向著戰(zhàn)船群蔓延而去。那冰墻高達百丈，厚達十丈，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擋在了戰(zhàn)船群的面前。

“轟隆！”第一艘妖族戰(zhàn)船撞上了冰墻，巨大的沖擊力讓戰(zhàn)船劇烈搖晃，船身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斷裂聲。緊接著，第二艘、第三艘……越來越多的戰(zhàn)船撞上冰墻，有的戰(zhàn)船直接被撞得粉碎，有的則被冰墻凍結(jié)在原地，動彈不得。

“凍裂他們的船！”玄冥厲聲喝道。她雙手結(jié)印，對著被凍結(jié)的戰(zhàn)船群猛地一推。只見冰墻上突然伸出無數(shù)冰爪，抓住戰(zhàn)船的船身，然后猛地收縮——“咔嚓”“咔嚓”的碎裂聲不絕于耳，一艘艘妖族戰(zhàn)船被冰爪硬生生撕裂，船上的妖兵慘叫著墜入冰冷的海水中，瞬間被凍結(jié)成冰雕。

“好！”巫兵們見狀，齊聲歡呼。蚩尤率部趁機發(fā)動攻擊，冰矛、巫符齊發(fā)，將那些從破損戰(zhàn)船中逃出的妖兵一一斬殺。

金光圣母站在旗艦上，看著眼前的景象，氣得渾身發(fā)抖。她沒想到玄冥的寒冰法則竟然如此厲害，短短片刻，她麾下的戰(zhàn)船就損失了近百艘。她咬了咬牙，從懷中取出一面青銅鐘——那是東皇太一賜給她的護身法寶，雖然只是仿制品，但也蘊含著一絲東皇鐘的威力。

“玄冥祖巫，休要逞能！吃我一記東皇鐘！”金光圣母舉起青銅鐘，猛地朝著玄冥的方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