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幽冥殿內(nèi),燭火忽明忽暗,映得案上的輪回簿泛著冷光。平心剛處理完一批魂靈入輪回的卷宗,指尖還殘留著陰司神力的微涼,殿外卻突然傳來鬼差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魂靈的尖叫與黑氣彌漫的腥腐味——那是她最熟悉的魔淵氣息,曾在龍漢初劫時糾纏千年,如今竟又在幽冥深處復(fù)蘇。
“娘娘!不好了!”黑白無常跌撞著闖入殿內(nèi),帽檐下的臉蒼白如紙,“幽冥河下游的魔淵裂口破了!黑氣裹著魔怪沖出來,已經(jīng)吞了十幾個剛?cè)氲馗纳?,連陰兵的鎖鏈都被腐蝕斷了!”
平心猛地起身,玄色巫袍在無風(fēng)的殿內(nèi)獵獵作響。她快步走到殿外,目光穿透地府的昏沉霧氣,果然看到幽冥河盡頭的黑暗中,一股濃如墨汁的黑氣正翻涌著向上竄,黑氣邊緣隱約能看到魔怪尖利的爪牙,正不斷撕扯著地府的陰力屏障。更讓她心沉的是,黑氣順著幽冥河朝著輪回臺蔓延,若是污染了輪回通道,洪荒生靈的輪回秩序便會徹底崩塌。
“立刻封鎖輪回臺!”平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周身瞬間涌出淡金色的神力,如潮水般朝著幽冥河下游涌去,“十殿閻羅率陰兵守住河岸,凡有魔怪沖過屏障,格殺勿論!”
十殿閻羅即刻領(lǐng)命,率領(lǐng)陰兵結(jié)成陣型,陰司鐵鞭與勾魂鎖鏈在空中交織成網(wǎng),暫時擋住了魔怪的沖鋒。可魔氣的腐蝕性遠超尋常陰力,不過片刻,最前排陰兵的鎖鏈便開始發(fā)黑、斷裂,幾名陰兵被魔氣沾到手臂,皮肉瞬間潰爛,疼得慘叫出聲。
平心知道不能再等。她抬手召出藏于地府深處的“輪回劍”——此劍以幽冥寒鐵混合自身祖巫本源所鑄,劍身泛著淡淡的金光,能凈化一切邪祟。她握住劍柄的瞬間,劍身上的符文亮起,將周圍的黑氣逼退三尺?!澳銈兪刈〈颂?,我去裂口處封印魔氣?!闭f罷,她足尖一點,化作一道金光,朝著魔淵裂口飛去。
越靠近裂口,魔氣越濃郁,空氣中的腥腐味幾乎讓人窒息。平心凝神聚力,將神力注入輪回劍,劍身光芒暴漲,在身前形成一道金色護罩,隔絕了魔氣的侵蝕。抵達裂口上空時,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原本被龍宇用源力封印的裂口,此刻裂開了一道丈寬的縫隙,黑色的魔氣如同噴泉般從縫隙中涌出,縫隙周圍還趴著幾只體型龐大的魔將,正用利爪不斷刨挖著巖石,試圖將裂口擴得更大。
“大膽魔孽,竟敢壞我地府秩序!”平心怒喝一聲,輪回劍朝著最靠近裂口的魔將斬去。劍光閃過,那魔將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體便被劈成兩半,黑色的魔血落在地上,瞬間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其余魔將見狀,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猩紅的眼睛盯著平心,發(fā)出刺耳的嘶吼,一同朝著她撲來。
平心絲毫不懼,手腕翻轉(zhuǎn),輪回劍在身前劃出一道金色圓弧,將撲來的魔將盡數(shù)逼退。她趁勢躍起,體內(nèi)祖巫本源全力運轉(zhuǎn),淡金色的神力順著劍身注入裂口——這是她從龍宇那里學(xué)來的封印之法,需以自身本源為引,配合神力才能將魔氣徹底壓制。可就在神力即將觸到裂口縫隙時,縫隙中突然伸出一只布滿骨刺的黑手,朝著她的手腕抓來。
“羅喉余孽!”平心心中一凜,她認出這黑手的氣息,正是當(dāng)年被龍宇斬殺的羅喉殘魂所化。她迅速抽回手臂,同時將輪回劍刺向黑手,劍尖穿透黑手的瞬間,黑手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黑煙縮回裂口??蛇@短暫的阻攔,卻讓裂口處的魔氣再次暴漲,幾只魔將趁機撲到平心身前,利爪朝著她的護罩抓去。
平心咬牙,一邊用輪回劍抵擋魔將的攻擊,一邊再次凝聚神力。她知道,若不盡快封印裂口,等羅喉殘魂徹底復(fù)蘇,后果不堪設(shè)想。她深吸一口氣,將一半的祖巫本源注入輪回劍,劍身瞬間爆發(fā)出刺眼的金光,照亮了整個幽冥河下游?!耙晕移叫闹?!”
隨著她的喝聲,輪回劍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直插入裂口縫隙中。光柱觸到魔氣的瞬間,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魔氣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迅速消融。裂口周圍的魔將被光柱的力量波及,身體開始寸寸碎裂,最終化為黑煙消散??p隙中的羅喉殘魂發(fā)出不甘的嘶吼,卻再也無法沖出光柱的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裂口被金色的神力一點點封住。
半個時辰后,裂口終于被重新封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記,證明這里曾有魔氣肆虐。平心收回輪回劍,身體卻因消耗過多本源而微微顫抖。她落地時,十殿閻羅連忙上前攙扶,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擔(dān)憂地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平心搖搖頭,目光望向西方——那里是西境的方向,魔氣能沖破封印,定是西境的魔淵出了變故,蓐收和天吳此刻還在西境巡守,不知是否安全?!傲⒖膛扇巳ノ骶常ㄖぁ彼穆曇纛D了頓,心中涌起一陣不安,“告知她魔淵異動,讓她務(wù)必小心。
北境的冰窟內(nèi),玄冥剛處理完巫兵的調(diào)遣事宜,案上還放著蓐收昨日傳回的巡境文書——文書中說西境魔氣雖有異動,但尚在可控范圍,讓她不必擔(dān)心??纱丝?,地府使者帶著滿身寒氣闖入冰窟,帶來的消息卻讓她如遭雷擊。
“玄冥祖巫,西境……西境出事了!”使者跪在地上,聲音帶著顫抖,“蓐收祖巫和天吳祖巫在巡查魔淵邊境時,遭遇大批魔怪襲擊,兩人為了掩護巫兵撤退,燃燒祖巫本源與魔怪同歸于盡,殘魂……殘魂已被魔氣侵蝕,只剩零星碎片……”
玄冥手中的巫杖“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冰窟內(nèi)的溫度瞬間驟降,連燭火都被凍成了冰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還在文書中與她商議防御策略的蓐收,那個總是笑著說“金行法則最適合斬魔”的兄長;還有天吳,那個八只手臂舞著巫刃,總說要保護好巫族每一寸土地的弟弟,怎么會突然就沒了?
“你說什么?”玄冥的聲音嘶啞得如同被寒冰凍裂,她一步步走到使者面前,雙手抓住使者的肩膀,“再說一遍!蓐收和天吳怎么了?”
使者被她眼中的痛苦與憤怒嚇得渾身發(fā)抖,卻還是硬著頭皮重復(fù)道:“兩位祖巫……已戰(zhàn)死西境,平心娘娘在封印地府魔淵后,已派人去收斂殘魂,可……可殘魂碎片太少,怕是……怕是難以聚攏了。”
玄冥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身后的冰柱上。冰柱被撞得裂開一道縫隙,如同她此刻的心。十二祖巫自盤古開天以來便相伴相生,從龍漢初劫到巫妖對峙,他們一起扛過了無數(shù)難關(guān),可如今……句芒被鯤鵬偷襲重傷,強良、奢比尸戰(zhàn)死在妖巫戰(zhàn)場,蓐收、天吳又殞命西境,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十二人,如今還剩下多少?
她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一塊刻著十二祖巫名錄的寒冰玉牌——玉牌上每個祖巫的名字旁,都刻著對應(yīng)的祖巫圖騰。她指尖劃過玉牌上的名字,從“句芒”到“強良”,再到“蓐收”“天吳”,每劃過一個名字,玉牌上對應(yīng)的圖騰便會暗淡一分。當(dāng)她劃過最后一個除了自己和后土(平心)之外的名字時,玉牌上只剩下兩個微弱的光點:一個是代表自己的玄冥圖騰,另一個是代表后土的平心圖騰。
“十二祖巫……只剩我和六姐了……”玄冥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從眼眶中涌出,落在冰玉牌上,瞬間凍結(jié)成冰珠。她想起小時候,后土總是護著她,在她被其他祖巫捉弄時,會把她拉到身后,笑著說“玄冥還小,你們不許欺負她”;想起巫妖開戰(zhàn)前,后土還特意從地府來看她,給她帶來九轉(zhuǎn)還魂丹,叮囑她“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們還要一起看洪荒安定的那天”。
可如今,后土已經(jīng)化身為平心,入主地府,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陪在她身邊;而其他祖巫,卻一個個離她而去,只留下冰冷的戰(zhàn)報和破碎的殘魂。她突然覺得無比孤獨,北境的冰原再冷,也冷不過此刻心中的寒意。
就在這時,冰窟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平心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她剛從地府趕來,玄色的巫袍上還沾著未消散的魔氣,臉色比在幽冥時更加蒼白??吹叫なЩ曷淦堑臉幼?,她心中一痛,快步走到玄冥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玄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