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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把抓住道森的胳膊,手指因為用力而發(fā)抖,“道森爵士,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我家老爺他……他不會出事了吧?求您,一定要找到他!”
作為跟隨雅克多年的老仆,管家?guī)缀跏菐е鴳┣蟮哪抗庹f出這番話。
道森聽罷眉頭緊緊鎖,在這個城破混亂的時刻,雅克·科爾還沒有消息,確實讓他有些擔心。
道森壓下心中的焦慮,拍了拍管家顫抖的手背,聲音放緩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別慌,他不會有事的。我們現(xiàn)在就去奧尼西爾家族的復府邸找他,你認得路,跟我一起去?!?/p>
老管家連連點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沒有絲毫耽擱,道森留下兩人,帶著其余特遣隊士兵,由老管家引路,迅速匯入門外血腥而混亂的街道。
他們避開大隊人馬行進的主要通道,沿著小巷快速穿行,朝著前宮廷首相的府邸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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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宮廷東南方向,往日象征著財富與權力的商賈勛貴街區(qū),此刻已被戰(zhàn)爭的鐵蹄徹底踐踏??諝庵袕浡鴿庵氐难群拖鯚熚叮萑A的大理石外墻濺滿了噴濺狀的暗紅血跡,精美的雕花鐵藝欄桿被暴力扭曲,散落的衣物和破碎的家什從被砸開的大門內(nèi)溢出。
奧博特麾下的預備團士兵和普羅旺斯的青壯農(nóng)兵們正負責接管這片區(qū)域。他們的任務與其說是“打掃”,不如說是“清理”。
士兵們幾人一組,粗魯?shù)赝献е鴤惏偷谑勘氖w,將他們像破麻袋一樣扔到街角堆積起來。
許多倫巴第士兵的尸體是在逃亡途中被從背后砍倒的,他們的血水匯成細流,沿著鋪路石的縫隙,流入斜坡下方的排水口。
街道兩旁,一座座豪華府邸大門緊閉。沉重的橡木門后,貴族們的私人護衛(wèi)正緊握武器,屏息凝神地聽著門外的動靜,提防著任何試圖闖入的暴力。
偶爾有士兵好奇地湊近門縫向內(nèi)窺視,隨即發(fā)出嘖嘖的驚嘆。
“看哪!里面的大廳鋪著地毯,亮閃閃的!還有鑲嵌著金子的擺設!”一個預備團士兵眼里泛著金光,扭頭興奮地對同伴說道。
被他這番話吸引過來的同伴湊上前去,看見里面值錢的家具和裝飾,忍不住吼道:“該死,要不是中軍嚴令,我早就砸開大門,沖進去將那些東西全都搶了!”
“聽說米蘭的貴婦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可惜了,躲得嚴實!”站在兩人身后一個肥頭大耳的家伙瞥了里面一眼,心有不甘。
“急什么!等軍賞發(fā)下來,我們有的是錢!非得把這米蘭城最好的酒館喝空,找最漂亮的姑娘玩上三天三夜!”
“哈哈哈……”
粗野的談笑、對財富和女人的赤裸渴望、以及勝利者的狂放姿態(tài),在街區(qū)里高聲回蕩,毫不掩飾。這些聲音穿透厚重的門板,讓躲在深宅內(nèi)院的貴族、家眷和仆役們瑟瑟發(fā)抖,恐懼著下一刻大門是否就會被撞開,災難是否會降臨。
在這片彌漫著暴力、貪婪與恐懼的街區(qū)最高處,前宮廷首相的豪華府邸悄然矗立。頂層閣樓的一扇狹長窗戶后,厚重的天鵝絨窗簾被掀開一絲縫隙。
溫德爾·奧尼西爾沉默地站在那里。他年輕的臉龐上沒有了往日屬于頂級門閥的驕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剝離的平靜。
他面頰上那雙遺傳自家族、常被贊譽為“能看透人心”的灰藍色眼眸,正透過縫隙俯視著樓下街道上的一切——士兵們拖拽尸體的麻木,他們對財富垂涎三尺的丑態(tài),以及這座他從小熟悉的、象征著秩序與榮耀的街區(qū),如何迅速淪陷于野蠻和混亂。
他的目光沒有憤怒,也沒有明顯的恐懼,更像是一個冷靜的觀察者在評估一場災難的規(guī)模。他看到外面府邸外墻上一道新添的投石擦痕,也看到下方一個普羅旺斯農(nóng)兵正試圖用短劍撬開對面某扇鄰居家門上的銀制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