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致遠,市井通衢,易道傳承
烈山腳下的糧倉早已堆不下新收的谷物,陶器作坊的成品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連孩子們的笑聲都比往年響亮了幾分。物質豐裕了,秩序井然了,炎帝卻常在篝火旁陷入沉思——他看著族人勞作歸來,滿身塵土地圍著篝火跺腳吶喊,看著他們舉起陶罐歡慶豐收時,臉上既有喜悅也有掩不住的疲憊,心里漸漸升起一個念頭:人除了吃飽穿暖,是不是還該有讓心靈舒展的東西?
那天清晨,他沿著溪水巡查,一陣風掠過竹林,細長的竹管發(fā)出的聲響,有的清脆如鳥鳴,有的低沉似牛吼。炎帝停下腳步,望著那些中空有節(jié)的竹子,忽然有了主意:這天然的竹管能發(fā)聲,若加以雕琢,豈不是能唱出更動聽的調子?
他讓族人砍下不同粗細的竹子,截成長短不一的竹管。最粗的那根有孩童手臂般粗,截成三尺長,吹起來作響,像遠處的雷聲;最細的那根比手指還細,尺余長,一吹便如燕語。炎帝坐在溪邊,拿著竹管反復琢磨,在不同的位置用石刀鉆孔,手指按住孔洞吹奏,音調竟真的變了——按住最上面的孔,聲音低沉;按住下面的孔,聲音清亮。
他把七根竹管捆在一起,每根竹管上鉆的孔數(shù)不同,吹起來高低錯落,像山澗的泉水流過不同的石頭,發(fā)出層層疊疊的聲響。笙炎帝對圍攏過來的族人說,你們聽,像不像百鳥在歌唱?
接著,他又想起制陶的手藝。取來細膩的陶土,捏成橢圓形的器物,頂端留個吹口,側面鉆上幾個小孔,放進窯里燒制。出窯時,那陶制的物件呈青灰色,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一吹,發(fā)出的低沉旋律,像秋日的風穿過山谷,又像老人在低聲訴說。塤炎帝閉上眼睛,沉浸在那悠遠的聲音里,是大地的呼吸。
部落里最擅長鞣制獸皮的老匠人,見炎帝造了新物件,便送來一張堅韌的鹿皮。炎帝靈機一動,讓人挖來黏土,捏成圓鼓形,曬干后蒙上鹿皮,用麻繩勒緊。他拿起石槌輕輕一敲,的聲音渾厚有力,震得地面都微微發(fā)顫,像春雷滾過田野。鼓炎帝笑著說,能喚醒沉睡的力量。
當炎帝吹起笙,清越的樂聲如泉水叮咚,流進每個人的心里;敲起鼓,渾厚的鼓聲似雷鳴陣陣,讓疲憊的身體重新充滿力量;奏響塤,低沉的旋律像大地的呼吸,讓浮躁的心漸漸沉靜。族人圍著他,跟著樂聲起舞:農(nóng)人們放下鋤頭,踏著鼓點扭動腰身;女人們停下織布,隨著笙聲舒展手臂;孩子們更是蹦蹦跳跳,笑聲比樂聲還響亮。
炎帝看著這一幕,忽然發(fā)現(xiàn)音樂與《連山易》的卦象有著奇妙的相通。高音清脆昂揚,如爻般剛健;低音深沉厚重,似爻般包容。節(jié)奏舒緩時,像卦(山)般沉靜穩(wěn)定;節(jié)奏急促時,如卦(雷)般動感強烈。他開始用卦象記錄不同的樂曲:
豐收時奏的曲子,用卦標注——三陽在上,象征谷穗飽滿,樂聲明快熱烈,笙與鼓交織,像慶祝的歡歌;部落會盟時奏的曲子,配卦(親比團結),塤聲為主,笙鼓為輔,旋律莊重和諧,像族人緊握的雙手;祭祀天地時的樂曲,則用卦記錄,塤聲悠長,鼓點稀疏,帶著對自然的敬畏,像對著星空的低語。
樂聲很快傳遍了烈山周圍的大小部落。東邊的部落聽到獨特的笙聲,知道是炎帝的族人來了,便捧著新收的稻谷出來迎接;西邊的部落遠遠望見炊煙,又聽到鼓聲陣陣,便知有慶典,紛紛帶著獸皮前來赴會。音樂成了最好的語言,不用說話,只要樂聲響起,陌生的部落便知道對方的心意——是友好,是歡慶,還是祈福。
有一次,南邊的部落因旱災顆粒無收,正陷入絕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笙聲。他們循聲望去,只見炎帝帶著族人,背著糧食,吹著象征卦的樂曲走來。那樂聲里沒有憐憫,只有溫暖,像春風拂過干涸的土地。南邊的部落首領熱淚盈眶,說:聽到這曲子,就知道你們不會丟下我們。
隨著樂聲帶來的團結,部落的物產(chǎn)也越發(fā)豐富起來。炎帝發(fā)現(xiàn),不同的聚居點各有擅長:靠近河邊的部落,種的稻谷顆粒飽滿,畝產(chǎn)比別處多三成;住在深山的部落,擅長用葛藤織布,織出的麻布細密如蛛網(wǎng),又輕又耐磨;掌握了窯火技巧的部落,燒制的陶器不僅光滑不漏水,還能在上面畫出精美的花紋;還有的部落擅長馴養(yǎng)牲畜,牛羊養(yǎng)得肥壯,皮毛厚實。
萬物各有其長,如卦象各有其用。炎帝在會盟時對各部落首領說,乾卦能領方向,卦能育萬物,你們就像不同的卦象,合在一起才能成完整的易理。他開始倡導部落間互通有無,設立固定的交換場所——就在烈山腳下的開闊地,每月月圓之日,各部落帶著特產(chǎn)前來交易。
這便是最早的。月圓之夜,開闊地上燃起篝火,笙鼓齊鳴。種稻谷的部落鋪開麻布,擺上金燦燦的谷穗;織布的部落掛出各色麻布,風吹過像飄動的彩云;制陶的部落將陶罐、陶碗擺成一排,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光;馴養(yǎng)牲畜的部落牽著牛羊,牲口的鈴鐺聲與樂聲交織。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容!炎帝讓人在市井中心立起一根木柱,上面刻著卦(象征澤,代表喜悅、交換)。這里沒有爭搶,只有互換。他定下規(guī)矩,一尺麻布換兩斤粟米,一個陶罐換一只羔羊,公平交易,不許強買強賣。有專人在木柱旁記錄交換的物品和數(shù)量,用繩結和卦象標記,這便是最早的。
有個制陶部落的年輕人,想用一個普通陶罐換三斤粟米,比規(guī)矩多要了一斤。賣粟米的部落不答應,兩人爭執(zhí)起來。炎帝走過來,指著木柱上的卦說:澤水滋養(yǎng)萬物,從不多取。你多要的這一斤,看似占了便宜,卻丟了信任,下次誰還愿意跟你交換?年輕人羞愧地低下了頭,按規(guī)矩換了粟米。
市井不僅交換物產(chǎn),更傳播著智慧。農(nóng)正們在篝火旁交流耕種心得,說卦如何指導他們看土地的干濕;醫(yī)正們拿著草藥,討論卦對應的清熱藥該怎么配伍;陶正們則圍著新燒制的陶器,研究卦火候與陶土的關系。《連山易》的智慧,就這樣在交換與交談中,從一個部落傳到另一個部落。
為了讓易道更好地傳承,炎帝挑選了一批聰明伶俐的年輕人,親自教他們觀天象、辨卦象、記歷法。他把刻滿卦象的石壁當成課本,指著卦說:這三陽爻,像天一樣高遠,告訴我們做人要正直;又指向卦,這三陰爻,像地一樣寬厚,教我們要包容。
他還編了簡單的歌謠,讓孩子們傳唱,幫助記憶卦象和道理:乾為天,陽剛健;坤為地,厚德載;震為雷,動起來;巽為風,順自然。。。。。。孩子們背著柴火、提著水時,都哼著這歌謠,卦象的含義便像種子一樣,在他們心里生了根。
有個叫伯陽的少年,對《連山易》特別著迷。他跟著炎帝在觀星臺記錄星辰,在藥圃辨認草藥,在市井看卦象交易。有一次,炎帝問他:兌卦為什么象征交換?伯陽指著市井里互換物品的人們說:就像澤水流動,你給我谷物,我給你陶器,流動起來才會豐盛,就像水不流動會發(fā)臭,東西不交換會短缺。炎帝欣慰地笑了:你看懂了易道的根本——生生不息,在于相通。
隨著時間的推移,樂聲、市井、易道,像三條溪流,漸漸匯成大河。樂聲讓人心相通,市井讓物產(chǎn)相通,易道讓智慧相通。烈山腳下的部落,不再是分散的聚居點,而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春耕時,大家按同一套歷法播種;交易時,用同一套規(guī)則交換;遇到困難時,聽著同一支團結的樂曲并肩作戰(zhàn)。
炎帝站在觀星臺上,看著月下熱鬧的市井,聽著遠處傳來的笙鼓之聲,又望向圍在石壁前聽伯陽講解卦象的孩子們,心中充滿了安寧。他知道,物質的豐裕只是基礎,精神的相通、智慧的傳承,才是部落真正長久的根基。
夜風拂過,帶來笙的清越、鼓的渾厚、塤的悠遠,還有市井的喧鬧、孩子們的歌謠。這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宏大的樂曲,訴說著一個文明的成長——從蒙昧到有序,從分散到團結,從生存到傳承。
而《連山易》的卦象,就像這樂曲的五線譜,記錄著天地的規(guī)律,也指引著人間的方向。它不再是刻在石壁上的冰冷符號,而是融入樂聲、市井、人心的活的智慧,將伴隨著烈山的族人,走向更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