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章 青陽鎮(zhèn)口，算命掩人耳目（第1頁）

青陽鎮(zhèn)口的風帶著一股子塵土味，吹得人臉上發(fā)干。陳無涯站在道旁，腳步未停，目光卻已掃過整條街口。幾個挑擔的販夫正吆喝著開張，兩個老漢蹲在墻根下抽旱煙，遠處還有孩童追鬧。他沒多看，徑直走向鎮(zhèn)門左手邊那處歪斜的木臺。

那是個廢棄的卦攤，桌腿缺了一角，用塊石頭墊著，桌面布滿劃痕，角落還殘留著燒過的香灰。沒人管它，也沒人靠近。正是最好不過的地方。

他放下行囊，從里頭抽出一塊洗得發(fā)白的藍布，抖開鋪在桌上。又從地上撿了八顆小石子，按著記憶里的八卦方位擺好。撕下衣角一角，咬破手指蘸血寫了“鐵口直斷”四個字，掛在一根竹竿上插在桌邊。

做完這些，他盤膝坐下，雙目微垂，呼吸放慢。錯勁悄然流轉(zhuǎn)，自足底升騰而起，經(jīng)尾閭、過夾脊，輕輕一繞，竟讓他的聲線低沉了幾分，連眉宇間的神態(tài)也多了幾分滄桑。

他不動了，像一尊早已在此多年的泥胎塑像。

不到半盞茶工夫，便有人駐足觀望。

一個村女從西邊小路走來，粗布麻衣，草繩扎辮，腳步略沉，呼吸卻比常人綿長。她停在攤前，猶豫片刻，才低聲開口：“先生……能算病嗎？”

陳無涯眼皮掀了掀，抬眼打量她一眼，嘴角微揚：“病有三因——天時、地氣、人心。你說的是哪一種？”

女孩一怔，顯然沒料到這話?！拔业闪丝靸蓚€月，郎中說脈象虛浮，藥石無靈。夜里總喊冷，像是被什么東西纏著?！?/p>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些，有婦人嘀咕：“怕是撞邪了吧？”

陳無涯不答，反而閉上眼，手指在桌面上虛劃幾道，仿佛推演命格。實則腦中飛轉(zhuǎn)：錯勁運行可激氣血，若以“逆沖法”導(dǎo)引陽氣，未必不能緩解陰寒之癥。系統(tǒng)雖未提示，但他已習慣將武理套作玄言。

“你父之疾，非鬼非祟。”他緩緩睜眼，“乃是體內(nèi)氣脈逆行，本該上升的陽氣墜入下焦，久而郁結(jié)成寒。此為‘倒行之障’，尋常醫(yī)者難察?！?/p>

那女孩聽得一愣一愣的：“那……可治？”

“有法。”陳無涯點頭，“古傳一門‘滄浪錯勁’，專破此類逆亂。只需每日辰時面東而立，吸氣時想氣自腳心涌泉逆沖而上，經(jīng)膝、跨、腰、背，直至頭頂百會；呼氣時再緩緩下沉歸丹田。左三右四，倒行逆施，七日可見效?！?/p>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其實全憑胡謅。所謂“左三右四”，不過是暗示呼吸節(jié)奏；“倒行逆施”更是錯勁的核心邏輯——越反常，越有效。

女孩眉頭皺緊：“這……和師父教的內(nèi)息法不一樣?！?/p>

陳無涯心頭一動：果然習過武。

“正統(tǒng)之法循序漸進，可你父親已陷滯境，需非常手段破局。”他語氣篤定，“若按我說的做，三日內(nèi)必覺周身回暖。若無效，你再來砸我招牌?！?/p>

女孩盯著他看了許久，終于從袖中摸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她沒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人群唏噓不已。

“外鄉(xiāng)人膽子不小，敢在這兒擺攤？”一個挑菜的老農(nóng)嘟囔。

陳無涯笑了笑，不惱：“我不是貪財之人。師父臨終前說我命中有一劫一緣，皆在青陽鎮(zhèn)。今日至此，只為還愿?！?/p>

這話玄而又玄，眾人面面相覷，反倒不好再說什么。

這時，幾個半大孩童湊近，其中一個伸手就要掀桌布。

陳無涯眼疾手快，抓起一把石子往地上一撒，口中念道：“七星鎖魂，童子歸位，踏陣者折壽三年?！?/p>

那孩子手剛碰到布角，聽見這話猛地縮回，臉色發(fā)白。其他幾個也嚇得后退兩步。

“你……你會法術(shù)？”一個小胖子顫聲問。

“不會。”陳無涯搖頭，“但我知命數(shù)。你們誰家祖墳朝南？東南？西北？說出來，我給你們看看風水?！?/p>

幾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竟沒人敢應(yīng)。

圍觀者哄笑起來，敵意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