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語的手指又開始抽動了。
陳無涯立刻察覺,指尖一翻,錯勁自掌心涌出,順著她手臂經脈逆行而上,在肩井與風府兩處輕輕一點。那股即將竄起的異樣波動頓時被壓住,像是被掐住了咽喉的蛇,扭了幾下便不動了。
韓天霸站在一旁,槍桿拄地,目光冷硬:“她又要發(fā)作了?不如現(xiàn)在就結果了她,省得再生事端?!?/p>
“她是活口?!标悷o涯沒抬頭,“不是死物,能說話,能帶路,也能騙人——但只要她說一句真話,就比十具尸體有用?!?/p>
韓天霸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只將槍握得更緊了些。
陳無涯從懷中取出瓷瓶,藥液已不足三分之一。他倒出半滴,小心送入柳不語口中。那點金光在她唇間化開,順著喉頭滑下。片刻后,她眼皮顫了顫,呼吸漸穩(wěn),終于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先是渙散,隨后一點點聚焦,落在陳無涯臉上。
“你還活著?!彼曇舨桓?,卻像鐵石相擊,“剛才那一抓,是你自己想殺我,還是他們逼你?”
柳不語嘴唇微動,沒說話。
陳無涯俯身靠近,掌心貼上她的膻中穴。錯勁緩緩滲入,如細針游走于經絡之間,輕輕一挑。她猛然吸了口氣,臉色驟變,額角滲出冷汗。
“我能讓你體內的反噬提前發(fā)作?!彼Z氣平靜,“也能讓它疼得比上次更久、更深。你說不說,隨你?!?/p>
她咬著牙,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你……不怕我再動手?”
“怕。”陳無涯收回手,“所以我不會給你機會。你現(xiàn)在連抬手都難,別說傷人。告訴我,北邊的巢穴在哪?!?/p>
“殺了我吧……”她閉上眼,“我說了,你也活不到走過去。”
“我不需要活著走進去?!标悷o涯冷笑,“我只需要知道它在哪,長什么樣,夜里有沒有狗叫?!?/p>
柳不語睫毛一顫。
他繼續(xù)道:“你們設伏用迷心散,說明要活口。你們毀骨哨,說明怕信號外泄。你們派王庭親衛(wèi)來收尾,說明那地方不能丟。這些我都看得懂,只是還差一個位置——你若不說,我就把你綁在樹上,等他們再來一個,再抓一個,一個個問,總有人開口?!?/p>
“你會被圍死?!彼犻_眼,聲音沙啞。
“那就看是你先撐不住,還是我先斷氣。”他掌心再度凝聚錯勁,緩緩壓回她胸口,“三息之內,給個答案?!?/p>
她呼吸急促起來,手指摳進泥土,像是在對抗某種無形的束縛。
“西……西北三百里。”她終于開口,“黑石峽,入口藏在干涸河床底下。白天有人守,夜里換防……有兩個時辰松懈?!?/p>
陳無涯沒動:“三道崗哨?”
她一頓,像是意識到什么,眼神微閃:“你怎么知道……”
“別管我知道什么?!彼⒅?,“說下去?!?/p>
“第一道在谷口,兩人輪值;第二道在岔道口,有機關埋伏;第三道在洞門前,四人守門,帶刀犬。”她喘了口氣,“每月初七換防,子時交班,寅時前未清點完畢,可自由出入?!?/p>
“為什么是初七?”
“那天……北王祭旗?!彼曇舻土讼氯?,“全軍停訓,守備減半。”
陳無涯沉默片刻,腦中飛快推演。這情報與他所知的幾處線索隱隱吻合——老吳頭提過黑石一帶常有異族騎兵出沒,墨風曾畫過一條隱秘峽谷路線,連趙天鷹早年走鏢失蹤的隊伍,最后蹤跡也指向西北荒原。
他看向韓天霸:“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