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羽釘入巖壁,顫動未止。
陳無涯肩頭一沉,左臂布條滲出的血順著指尖滴落,在濕泥上砸出一個個暗點。他沒抬頭看那躍下的黑影,反而將掌心再度貼地,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識海中錯練通神嗡鳴不止,空氣流動與地面震頻在意識里交織成網(wǎng)——前方不是斷路,是藤蔓遮掩的窄道入口,氣流從石縫間斜吹而出,帶著腐草與鐵銹混雜的氣息。
“有路?!彼吐暤溃曇魤旱脴O平,“三步外,右側(cè)巖壁下。”
白芷劍尖微轉(zhuǎn),未答話,只身形一矮,軟劍橫掠,斬向垂落的老藤。藤蔓斷裂,露出后方一道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的石縫,內(nèi)里幽深,不見盡頭。
她回頭看他一眼。
“走?!标悷o涯抬手抹去唇邊冷汗,腳步已動。
兩人先后鉆入石縫,身后火光漸遠(yuǎn),破風(fēng)聲也再未響起。小徑向下傾斜,越走越窄,巖壁潮濕,指尖劃過能帶起一層滑膩黏液。走了約莫半盞茶工夫,前方豁然開闊。
一座半塌的祭壇立于洞窟中央,四根殘柱撐著穹頂,石臺表面刻滿扭曲符文,中央凹槽正嵌著一枚銅片——邊緣鋸齒紋路清晰,正是前章鐵網(wǎng)機(jī)關(guān)底部所見之物。
臺前站著一人,血袍披身,青銅面具覆面,右手正緩緩從銅片上收回。
那人聽見腳步,緩緩轉(zhuǎn)身。
“陳無涯?!彼曇羯硢?,像砂石碾過枯木,“你倒是比狗鼻子還靈。”
陳無涯腳步一頓,目光落在對方右手腕——那里有一道焦痕,正是邊關(guān)廢墟之戰(zhàn)留下的血符余燼。是他,那個在東巷敗逃的魔教長老。
“你逃得不夠遠(yuǎn)?!标悷o涯冷笑,順勢將殘缺《滄浪訣》逆運三息,錯勁自丹田倒行,沿荒謬路徑流轉(zhuǎn)四肢。左肩傷口因真氣震蕩又裂開一分,血順著布條往下淌,但他沒管。
“逃?”那人低笑兩聲,忽然抬手,“我不是逃,是引路。”
陰影深處,另一人緩步走出。
同樣血袍,同樣面具,但身形更高,氣息更陰鷙。他手中握著一根枯枝般的短杖,杖頭刻著與石臺符文相似的紋路。
“兩位?”白芷低聲問,軟劍已橫在身前。
“不錯?!毕痊F(xiàn)身的長老冷笑,“你以為我為何留下腳印?你以為這繩結(jié)為何恰好與機(jī)關(guān)吻合?”
陳無涯心頭一緊。
原來如此。那截麻繩不是線索,是誘餌。他們故意留下痕跡,等他追來。
“你們想開啟這祭壇?!彼f。
“聰明?!钡诙L老開口,聲音更低沉,“可惜太遲了。封印已松,地脈將亂,天機(jī)卷殘圖即將現(xiàn)世。而你——”他抬手指向陳無涯,“正好死在這無人知曉之地,省得再壞我們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