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球懸在陳無涯胸前寸許,像一顆凝固的心臟,搏動著令人窒息的紅光。他全身經(jīng)脈仿佛被烈火灼燒,錯勁早已潰散,僅靠一股殘意護住心口。白芷的手仍被他死死攥著,指尖冰涼,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就在那血球即將爆開的剎那,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暖流自膻中穴悄然升起,順著掌心蔓延而出。它沒有增強力量,也沒有扭轉(zhuǎn)局勢,只是輕輕一震,如同風(fēng)吹薄紙,竟讓那血球微微顫了一下。
時間重新流動。
轟——!
風(fēng)暴炸裂,血鏈崩斷,碎石四濺。密室頂部一塊巨巖轟然墜落,在距離陳無涯頭頂三尺處被一道橫出的鐵梁擋住,塵土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白芷猛地睜眼,聲音沙啞。
陳無涯沒回答。他的目光越過血無痕的肩頭,死死盯向密室入口。
厚重的青銅門已被撞開大半,斷裂的門軸冒著黑煙。幾名身穿黑袍的魔教弟子沖了進來,腳步凌亂卻不退縮。為首那人臉上有一道貫穿左眼的刀疤,手中長劍滴血,直指血無痕。
“血無痕!”刀疤男子怒吼,“你為練功殘殺內(nèi)堂七十二名同門,還將‘天機卷’藏于密庫獨修!今日若不交出卷宗,我等寧可毀了總壇,也要讓你血債血償!”
話音未落,又有十余人涌入。有的手持短刃,有的赤手空拳,但人人眼中都燃著恨意。其中幾人衣衫破損,手臂上還留著鞭痕,顯然是受過酷刑。
血無痕緩緩低頭,掌心血球仍未消散,但他已不再盯著陳無涯。他轉(zhuǎn)過身,面具下的雙眼掃過那些反叛者,聲音低沉如冰:“你們……敢背叛我?”
“不是背叛?!钡栋棠凶永湫Γ笆悄阆缺沉四Ы套嬗?xùn)!當(dāng)年先任教主臨終前立下規(guī)矩——‘天機卷不得私傳,血魔功不得濫修’。你呢?為了突破第九重,把我們當(dāng)牲畜一樣抽干精血!”
一名年輕弟子撲通跪地,聲音發(fā)抖:“教主……我哥只是走錯了路,撞見您修煉……您就把他釘在柱子上吸了三天……求您……放過我們……”
血無痕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聲由低轉(zhuǎn)高,最后變成嘶啞的狂笑。他雙臂一展,九枚血釘瞬間回旋,在身后形成一片血霧屏障。
“好啊。”他說,“既然你們想死,我就成全。”
他右手一揮,一枚血釘疾射而出,直穿那年輕弟子咽喉。尸體還未倒下,第二枚已刺入另一人胸口。眨眼之間,五具尸體倒在門前,鮮血順著地縫流淌,匯成一條暗紅細流。
可剩下的反叛者沒有后退。
“殺!”刀疤男子一聲令下,眾人齊撲而上。
陳無涯咬牙撐起身子,將白芷往墻角拖了幾步。她的腿在發(fā)抖,幾乎站不住。
“你還記得剛才那股勁嗎?”她喘著氣問。
“記不清?!彼麚u頭,“像是自己動的?!?/p>
“那就別管它。”她扶著墻壁站起來,手指摸索著腰間,卻發(fā)現(xiàn)軟劍早已脫手飛出。
“你的劍沒了。”他說。
“我知道?!彼⒅胺交鞈?zhàn),“但我還能打。”
血無痕身形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抬手,必有人倒下;每一次踏步,地面便裂開一道深縫??煞磁颜咴絹碓蕉?,從側(cè)殿、走廊不斷涌來,甚至有守衛(wèi)模樣的人扔掉佩刀,抄起鐵棍加入圍攻。
一名老者沖在最前,白發(fā)散亂,手中握著半截斷槍。他嘶喊著撲向血無痕背后,卻被一記血掌擊中胸膛,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塌了一根石柱。
但這一撞,讓原本封死的側(cè)殿暗門松動了幾分。一道微弱的光從門縫透出,映在陳無涯臉上。
“那邊……”他低聲說,“能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