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9章 善惡同源（第1頁）

死寂。

比神殿更深沉的死寂，吞噬了影風(fēng)的意識。

他懸浮在一片絕對虛無的黑暗里。沒有上下，沒有左右，沒有時間的流逝，甚至沒有“存在”的感覺。

只有胸前那巨大的、流淌著時空黑血的空洞，如同通往終極虛無的窗口，持續(xù)散發(fā)著冰冷、空洞的吸力，要將他殘存的意識徹底拽入永恒的湮滅。

影隨風(fēng)的聲音，采兒的呼喚，月夜最后的光點…所有記憶、所有情感，都在這無垠的虛無中被稀釋、剝離，只剩下純粹的、令人窒息的“無”。

然而，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消散、融入虛無的深淵邊緣——

嗡！

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金光，如同刺破永夜的星火，猛地在他意識核心的絕對黑暗中亮起！

這點金光出現(xiàn)的瞬間，影風(fēng)“看”到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虛無，而是一片無邊無際、流淌著微光的金色沙海！每一粒沙，都是一個因果的片段，一個命運的軌跡！

他看到了自己幼時在祖父膝下笨拙揮舞木劍的沙粒；看到了在驅(qū)魔關(guān)城頭第一次沐浴血與火的沙粒；看到了月夜在月光下對他回眸一笑的沙粒，那笑容純凈得如同初雪；看到了采兒在輪回之印下、眼神沉靜如深潭的沙粒；甚至看到了在時光沙海中，面對時之暴君那猙獰的獰笑，自己心中燃起的守護之火所點亮的沙?！?/p>

這些沙粒在黑暗中旋轉(zhuǎn)、飛舞，構(gòu)成了一條由無數(shù)微小光芒連接而成的、極其纖細(xì)、卻真實存在的金色絲線！

這絲線，并非連接他人，而是連接著他自身意識的過去與現(xiàn)在，是他“存在”本身在絕對虛無中錨定的坐標(biāo)！

是他在剝離契約、瀕臨湮滅時，源自靈魂最深處、對“生”的眷戀與守護意志所凝聚的最后火種！是“善”的執(zhí)念，是“我之為我”的根基！

金光絲線出現(xiàn)的剎那，影風(fēng)那即將消散的意識猛地一凝！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一種微弱卻真實的“存在感”重新回歸！他“聽”到了自己胸膛空洞處時空亂流緩慢蠕動的細(xì)微聲響，感覺到了指尖距離光卵那冰冷的寸許之遙！

但就在這絲微弱的“善念”之光試圖照亮黑暗、重新掌控意識的瞬間——

“呵…”

一聲冰冷、嘲弄、帶著無盡貪婪與毀滅欲望的輕笑，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在影風(fēng)意識核心的另一端響起！

那笑聲響起的瞬間，影風(fēng)“看”到的金色沙海驟然扭曲、變形！那些代表美好記憶的沙粒瞬間蒙上灰敗的陰影！

月夜純凈的笑容在沙粒中扭曲成怨毒；采兒沉靜的眼眸化為冰冷的旋渦；祖父慈祥的面容被戰(zhàn)火撕裂…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的、散發(fā)著不祥暗紅血光的沙粒！

那些沙粒中，倒映著心城審判庭崩塌時無辜者的驚恐；倒映著魔神柱異變時被黑暗魔能吞噬的魔族哀嚎；倒映著月魔神殿萬人血祭時絕望的哭喊；最終，定格在采兒胸膛那道“復(fù)刻”的、流淌著暗紅能量的空洞虛影，以及順著扭曲絲線注入他體內(nèi)的、粘稠污穢的生命力！

這些暗紅的沙粒瘋狂匯聚、旋轉(zhuǎn)，同樣構(gòu)成了一條粗壯、粘稠、散發(fā)著濃郁血腥與硫磺氣味的暗紅能量洪流！

這洪流充滿了掠奪、吞噬、毀滅一切的原始欲望！是偽神格污染、契約斷裂反噬、以及采兒那絕望“復(fù)刻”帶來的詛咒力量，在他意識瀕臨崩潰時，被那源自時之暴君的、對絕對力量的貪婪所引燃、所同化的惡念洪流！是“惡”的具現(xiàn)，是毀滅本能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