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城依舊還是平靜如初,吐蕃大軍退至神池縣,四五天的時間里,沒有任何動靜,對于葛瓦這番舉動,李勛等人雖然不明所以,搞不清楚葛瓦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鬼名堂,但也沒有多想,李勛等人商議之后,就一個決定,以不變應(yīng)萬變,管你有什么陰謀詭計,我們哪里都不去,就待在武安城里。黃昏時分,李勛巡視完軍營和城墻防御之后,騎馬回家。街道上很熱鬧,吐蕃大軍撤退了,李勛等軍方有自己的考慮,而老百姓考慮問題的角度則是很簡單,敵人撤軍了,沒有危險了,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沒有必要那么緊張了,于是紛紛從家中走出,該干什么干什么,情緒很放松。“老大,吐蕃撤軍之后,百姓們總算是松了口氣,可以過幾天輕松的日子。”江大熊看著熱鬧的人群,不由笑著說道。李勛臉上卻是毫無笑容,反而非常深沉。“戰(zhàn)爭并未結(jié)束,軍心松懈,這是大忌?!崩顒讚u了搖頭,嘆聲說道。吐蕃撤軍,退往神池縣,與武安相隔不到兩百里,這表示戰(zhàn)爭并沒有結(jié)束,他們的撤軍,不是被動,而是主動,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依舊在吐蕃手中,雙方的優(yōu)劣對等關(guān)系,并沒有得到任何轉(zhuǎn)變。李勛之所以嘆氣,是吐蕃這突然的退軍,讓很多人心中那口緊繃的氣卸了大半,這氣一旦卸了,在想聚起來,可就難了。李勛提醒過趙飛度等人,這可能是吐蕃以退為進之策,為的就是降低守軍士氣與警惕,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對于李勛的警告,單仇等人自然不用多說,自己老大的話,那當然是慎重對待,王仁鋯、趙飛度等人,嘴上說聽進去了,但是事實上,他們心中恐怕以為吐蕃很難攻破武安城,這是放棄了,反正大家只要不出城,就不會有問題,剛剛李勛去城墻上看了看,屬于趙飛度與顧雍等人的兵馬,并沒有全部壓在城墻上,對于這一點,李勛心中頗感憂慮,但有些話說多了,也是遭人煩,對此,李勛非常無奈?;氐焦?jié)度使帥府,吃完晚飯,李勛陪著妻子尤敏在院子里四處走動了一會兒,懷孕后期,多走走路,也是有些好處?!按髱洠o急軍情。”雷萬海疾步而來,臉色非常沉重。李勛看了尤敏一眼,尤敏握了握李勛的手掌,點了點頭,然后在小翠的扶持下,邁步離開?!翱墒峭罗筌娫俅吻皝恚俊崩顒滓呀?jīng)有些猜到,如今的武州,就兩方人馬,晉軍與吐蕃,自己這邊沒事,現(xiàn)在有了問題,那肯定就是吐蕃了。雷萬海點了點頭,把軍情說了出來,李勛猜的沒錯,斥候來報,吐蕃大軍再次逼近武安,軍隊的人數(shù)沒有增多,反而變少了,十五萬大軍,五萬留守神池,葛瓦親率十萬大軍,并攜帶大量的攻城器械,如今大軍已經(jīng)行進至距離武安不到五十里,最多兩個時辰,將會再次兵臨武安。聽完雷萬海的話語,李勛臉色也是沉重了起來,前番吐蕃來的匆忙,沒有攜帶攻城器械,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攻破高厚的武安城,簡單是癡人說夢,現(xiàn)在,吐蕃人數(shù)雖然比前番變少了,只有十萬,但氣威脅,反而增大了很多。怪不得吐蕃突然退兵,一是以撤軍,降低武安城守軍的意志與士氣,二是補充完善攻城器械,一石二鳥之計,葛瓦領(lǐng)兵作戰(zhàn)方面,果然有一套?!鞍盐业拿顐鬟_下去,讓單仇等人把所有的軍隊都是調(diào)到城墻上去,千萬不要大意?!崩顒紫逻_命令。“是,大帥?!崩兹f海拱手應(yīng)命,轉(zhuǎn)身大步離開。李勛回房換上軍裝鎧甲,然后騎馬去了縣府衙門,吐蕃大軍臨近的消息,王仁鋯等人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李勛到的時候,十余名主要將領(lǐng)剛剛會聚一堂。大家簡單商議了一番,分工明確,然后各自領(lǐng)著本部兵馬,朝著城墻趕去。兩個時辰之后,吐蕃十萬大軍如約而至,他們好像不準備今晚有所行動,停留在三里之外,開始安營扎寨。又是過去一個時辰,時間已經(jīng)來到深夜,三里之外的吐蕃大營,所有的燈火已經(jīng)全部熄滅,趙飛度提議,吐蕃今晚不會攻城,留下一部分士兵留守城墻,其余士兵,各回本部休息。李勛出言反對,言道,吐蕃軍隊,要想趕路,完全可以白天行軍,為什么要在晚上行夜路而來?事出反常必有妖,吐蕃肯定有所圖謀,不能大意,所有軍隊最好留在城墻之上,不能給吐蕃任何可趁之機。對于李勛的勸告與警惕,趙飛度等人不以為然,禮貌性的給王仁鋯請示了一番之后,他帶著自己的本部一萬兵馬離開。顧雍倒是留下五千人任其指揮,大家先前說好了,趙飛度、李勛、顧雍等人一天輪著來,今天輪到李勛,就由李勛率領(lǐng)本部兵馬在城墻上值夜,趙飛度與顧雍則是沒有出兵幫忙的義務(wù),顧雍留下五千人給李勛,算是很給面子了。李勛冷冷注視著趙飛度等人離開,然后對著單仇、趙衛(wèi)等人說道:“鄭春領(lǐng)兵五千守衛(wèi)南面,趙衛(wèi)領(lǐng)兵五千守衛(wèi)北面,顧雍留下的五千士兵以及剩余的一萬士兵,由我統(tǒng)領(lǐng),守衛(wèi)東城正面?!薄笆牵 北娙祟I(lǐng)了命令,分出士兵,開始各自的任務(wù)。李勛扶著城墻,注視遠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濃重的殺機,就算隔了三里地,李勛也是能夠感受的到?!爸鞴?,坐下歇息一會兒吧。”華少晟搬來椅子,讓李勛坐下休息。李勛點了點頭,坐下,閉目,養(yǎng)神。一個時辰過去,不知不覺之中,李勛都是睡著了。“戒備?!币宦晠柡仍诩澎o的黑夜里猛然響起,李勛霎時驚醒,猛的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抽出腰間的長劍,左右看去,大喝道:“可是吐蕃大軍開始攻城了?”“主公,并無任何動靜?!比A少晟在旁回答道。李勛沒有理會華少晟,他已經(jīng)看清楚,單仇正站在城墻邊,一雙眼睛緊緊注視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