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5章 你們非要我當(dāng)斷袖裁縫？（第1頁）

歸墟田園的夜風(fēng)裹著殘兵的嗡鳴掠過草尖，譚浩盤坐在光河中央，眉心那道血線仍在滲出細(xì)碎金光。

每一滴金芒墜落，便化作一片半透明的記憶碎片——有前世泡面里飄著的蔥花，有幼年時母后用帕子擦他嘴角奶漬的溫度，有蘇婉兒第一次端著熱湯遞給他時，耳尖紅得像要滴血的模樣。

“記憶爸爸！”忘川童蹲在岸邊，小短腿在草窠里蹭得東倒西歪，舉著陶碗去接飄落的碎片。

可指尖剛碰到那片“母后哼唱”的記憶，陶碗里便騰起一縷青煙，碎片如薄冰般裂開：“您是不是要把自己弄沒了？”他仰起臉，眼尾的淚痣跟著發(fā)顫，鼻涕泡都被夜風(fēng)吹得晃了晃。

草葉上突然傳來細(xì)微的哽咽聲。

字游仙蜷成個墨團(tuán)，原本筆挺的道袍皺成抹布：“原來……原來他說‘瓜管夠’時，是拿‘記得瓜甜’換的。說‘別怕’時，是拿‘怕過什么’換的……”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一片“白小刀被欺負(fù)”的記憶，那碎片上的少年抄掃帚的身影突然清晰了一瞬，又迅速模糊成霧：“本仙寫的字能鎮(zhèn)山河……”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剩草葉搖晃的沙沙響。

“譚浩！”

林詩雅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劃破夜的寂靜。

她足尖點(diǎn)著月光掠來，溯憶鏡在掌心流轉(zhuǎn)著幽藍(lán)微光，鏡中映出的畫面讓她指尖發(fā)顫——譚浩識海里的巨神虛影正緩緩閉合雙目，原本流動的神紋竟凝結(jié)成一塊塊青黑石碑，每塊碑上都刻著他曾說過的規(guī)則：“皇子不涉死局”“醫(yī)者無高低”“殘兵不噬主”。

“道統(tǒng)固化?！彼е溃R身的夢晶碎屑簌簌落在譚浩腳邊，“你的意志正在被規(guī)則吞噬，再用權(quán)柄……你會變成沒有七情六欲的法典！”

譚浩抬頭，月光落進(jìn)他眼底，把青黑的眼圈襯得更重。

他揉了揉太陽穴，咧開嘴笑：“法典多好，不用記誰走了，不用怕誰疼了……”話音突然卡住，他望著遠(yuǎn)處田埂上的老槐樹——那棵他總用來晾狗尾巴草的樹，此刻在他記憶里只剩一團(tuán)模糊的綠影。

“老槐錢……”他喃喃，“老槐錢開的花……是白的還是黃的？”

風(fēng)突然停了。

殘兵的低鳴、草葉的沙沙、忘川童的抽噎，所有聲音都像被按了暫停鍵。

譚浩低頭盯著掌心的玉印，那是系統(tǒng)自爆時留下的碎片，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發(fā)燙。

他想起三日前蘇婉兒喝紅薯粥時，睫毛上沾的那粒米，想起斷憶樵第一次笑時，眼角的皺紋像朵菊花，想起林詩雅第一次被他逗笑時，耳尖紅得比晚霞還艷。

“要還的債，總得還完?！彼p聲說，像是對玉印，又像是對自己，“反正……總得有人頂?！?/p>

玉印在掌心灼出紅痕，譚浩的左手已經(jīng)透明得能看見光河下的碎石。

他望著那只手，忽然伸手接住一片“前世加班”的記憶——泡面的香氣在指尖縈繞半秒，便消散成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