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4章 傷口下的秘密（第1頁）

冰冷刺骨的寒風如同無形的毒蛇，順著帳篷破洞的縫隙鉆入，舔舐著林鋒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他蜷縮在草鋪最深的陰影里，背靠著冰冷潮濕、布滿污漬的帆布墻壁，身體因為極度的寒冷和內(nèi)部翻江倒海的劇痛而微微顫抖。每一次微弱到幾乎斷絕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滾燙的刀片和冰碴的混合物，灼痛著干裂的喉嚨，也凍僵了脆弱的肺腑。右肋下塌陷處的撕裂感，大腿貫穿傷處的鈍痛，如同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在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瘋狂燃燒。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左臂烙傷處傳來的那種折磨！

劇痛依舊！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著焦黑的碳痂下新生的組織！但更清晰、更令人幾欲抓狂的，是那皮下深處傳來的、億萬只螞蟻瘋狂啃噬爬行般的詭異麻癢感！這感覺如同擁有了生命，正在焦黑的廢墟下瘋狂地蠕動、增殖！伴隨著每一次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搏動，這股麻癢感仿佛化作了實質(zhì)的電流，順著神經(jīng)一路竄向大腦，瘋狂撕扯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帳篷外，死寂一片。趙小栓被老吳帶走站哨后，這方狹小的空間仿佛被徹底遺棄，只剩下濃重的霉味、泥土的潮氣和林鋒自己壓抑到極致的喘息聲。老周那聲充滿驚駭和瘋狂的嘶喊——“怪物！”——如同跗骨之蛆，依舊在他混亂的意識邊緣尖銳地回蕩。那布滿污垢、如同觸電般猛地縮回的手指…那渾濁眼中爆發(fā)的無法形容的恐懼和…貪婪…都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烙在他的靈魂之上！

暴露了！

這具身體最深層、最詭異的秘密…那絕非人類所能擁有的恢復力…被發(fā)現(xiàn)了！

而且是被一個見慣了死亡、早已麻木的老軍醫(yī)，用一種近乎見到鬼魅般的驚悚所發(fā)現(xiàn)！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林鋒殘存的意識。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內(nèi)部的痛苦和那詭異的麻癢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在無邊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他只能死死地蜷縮著，用盡最后一絲意志力對抗著昏厥的侵襲，同時瘋狂地運轉(zhuǎn)著“狼牙”那被千錘百煉過的戰(zhàn)場分析本能——老周會怎么做？上報？解剖？還是…如同看到稀世珍寶般的…占有？

就在這時！

帳篷入口處那臟污的布簾被猛地掀開！一股更加濃烈的、混合著劣質(zhì)酒精、血腥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腐敗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味，如同洶涌的毒瘴般灌了進來！

老周！

他佝僂的身影再次堵在門口，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使者。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驚恐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神經(jīng)質(zhì)的專注！那雙渾濁麻木的眼睛此刻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瞳孔深處燃燒著一種混雜著巨大恐懼和病態(tài)探究欲望的瘋狂火焰！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臟污的粗陶碗，碗里不是糊糊，而是大半碗粘稠、暗紅、散發(fā)著濃烈鐵銹和腐敗甜腥氣味的…膿血和壞死組織混合物！顯然是他剛剛從某個重傷員身上清理下來的污穢！

“該換藥了?！崩现艿穆曇羲粏「蓾?，如同砂紙摩擦朽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他沒有看蜷縮在陰影里的林鋒，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手術(shù)刀，直接鎖定了林鋒左臂那片被厚厚磺胺粉覆蓋、卻依舊掩蓋不住其下詭異搏動和灼熱氣息的傷口。

他佝僂著背，如同撲向獵物的禿鷲，徑直走到草鋪旁。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神經(jīng)質(zhì)的麻利。他放下那個散發(fā)著惡臭的粗陶碗，布滿污垢、指縫嵌著黑紅血痂的手，極其粗暴地、毫不憐惜地撕扯開林鋒傷口周圍剛剛被磺胺粉粘合不久的骯臟紗布！

“嘶啦——！”

布帛撕裂和粘連皮肉被強行剝離的聲音，在死寂的帳篷里如同炸雷！劇痛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了林鋒的神經(jīng)！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猛地凸起！身體在草鋪上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喉嚨里爆發(fā)出無法壓抑的、如同破舊風箱被撕裂般的凄厲悶哼！額角的冷汗瞬間如瀑般涌出！

但他依舊死死閉著眼，咬緊牙關(guān)，只有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顫抖的嘴角，證明著這具軀殼承受著何等非人的痛苦。

老周對林鋒的痛苦置若罔聞。他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被撕開的紗布下暴露出來的景象。當那片傷口完全暴露在昏暗搖曳的油燈光下時，他布滿污垢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

那片曾經(jīng)焦黑碳化、深可見骨的恐怖創(chuàng)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景象，足以讓任何稍有醫(yī)學常識的人魂飛魄散！

覆蓋傷口的厚厚磺胺粉被新生的組織強行頂開、推開！暴露出下面的…活體！

那絕不是正常愈合的粉嫩新肉！而是一片如同剛剛剝開皮的、還在微微搏動的暗紅色肌肉組織！這些組織異常肥厚、飽滿，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充滿原始生命力的暗紅色澤！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瘋狂扭動纏繞的肉色觸手，在傷口邊緣和深處肆意地增殖、蔓延！邊緣的皮膚被這股狂暴的生長力量撐開，呈現(xiàn)出一種深紫色、近乎透明的腫脹！仿佛下面積蓄著巨大的壓力，隨時可能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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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恐怖的是傷口深處傳來的…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