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帶來的臺風警報如同滾雷炸響在每個人的心頭。灘涂據(jù)點內(nèi)日軍驟然加速的動作和那短促詭異的汽笛信號,更是將無形的死亡倒計時推到了最后幾格。紅樹林深處臨時藏身的根瘤下,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重得讓人窒息。風雨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肅殺的氣氛,嗚咽著在枝葉間穿梭。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鋒身上。他扶著濕冷的根瘤,肋下傷口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的神經(jīng),冷汗混雜著雨水沿著他灰敗的臉頰滑落。但他那雙眼睛,卻如同淬煉過的寒星,穿透了身體的痛苦和眼前的困境,死死釘在灘涂方向那座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石屋上。
“連長!風癡(臺風)…風癡真要來了!咱們…咱們怎么辦?”阿四的聲音帶著漁民對大海暴怒的恐懼,也帶著對眼前這群決意赴死之人的擔憂。
水生緊握著駁殼槍,指節(jié)發(fā)白,眼神中交織著對日寇的滔天恨意和對自然偉力的敬畏:“隊長!小鬼子在加速!他們想關(guān)門!想借著臺風搞鬼!”
老周看著林鋒肋下洇濕擴大的血漬,嘴唇動了動,想勸的話最終咽了回去,只剩下滿眼的憂慮。他知道,任何勸退的話在此刻都是蒼白的?!笆^”、“泥鰍”等骨干隊員也屏息凝神,等待命令,臉上寫滿了決絕與一絲對未知風暴的忐忑。
時間,像指縫里的流沙,飛速流逝。灘涂上,最后兩個沉重的灰綠色箱子被日軍士兵連拖帶拽地塞進了那扇再次開合的厚重鐵門。門縫開啟的瞬間,那股混合著消毒水與腐敗甜腥的濃烈惡臭再次洶涌而出,即便隔著距離和風雨,也令人作嘔。鐵門“哐當”一聲被從里面死死關(guān)上,如同地獄之門轟然閉鎖!灘涂上只剩下環(huán)形工事里警惕的機槍手和來回踱步的哨兵。
據(jù)點,徹底封閉了!
臺風逼近的征兆越來越明顯:風勢在短暫停歇后,開始轉(zhuǎn)向并持續(xù)增強,帶著一種沉悶的嗚咽聲從東北方向的海面撲來,吹得紅樹林的枝葉瘋狂搖曳,發(fā)出嘩啦啦的哀鳴。頭頂?shù)奶炜?,那鉛灰色的云層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攪動,翻滾著,壓得更低了。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經(jīng)能看到一片令人心悸的、濃稠如墨的黑暗正緩緩推進,隱約有沉悶的雷聲在其中滾動。
沒有退路了!
林鋒猛地直起身,肋下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眼前發(fā)黑,身形晃了一下。水生下意識想扶,被他揮手制止。他深吸一口氣,那帶著海腥和腐爛氣息的冰冷空氣灌入肺腑,反而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眼神更加銳利。
“都聽好了!”林鋒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斬斷一切猶豫的、冰冷的鋼鐵意志,穿透風雨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臺風是災難,也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掩護!小鬼子想關(guān)門打鬼,借著風浪啟動他們的毒計!做夢!”
他目光如刀,掃過一張張被雨水打濕、神情凝重的面孔:
“任務不變!目標不變!必須搶在臺風徹底發(fā)威之前,搗毀這個魔窟!把里面的毒牙,連根拔起!把那些害人的東西,徹底送進地獄!”
“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更加凝重,“臺風逼近,風險劇增!我們的時間窗口,只有臺風登陸前的最后幾個小時!行動必須更迅猛!更精準!一擊必殺!沒有第二次機會!”
他不再廢話,立刻蹲下,水生默契地攤開那張剛剛繪制完成的簡易布防圖。林鋒撿起一根濕漉漉的樹枝,在泥地上快速勾勒出灘涂、建筑、火力點的位置,語速極快地下達最終作戰(zhàn)方案:
“方案核心:雷霆突襲,多點開花,中心爆破!”
“分組與任務:”
爆破突擊組(核心?。毫咒h親自帶隊!成員:水生、“泥鰍”、一名最擅長爆破的工兵隊員(代號“雷管”)、以及一名體能最好、擅長近戰(zhàn)的隊員(代號“鐵砧”)。
滲透路線:利用風雨掩護,再次從側(cè)后方抵近!目標:建筑后墻排水溝!
滲透方式:排水溝寬半米,深不足三十公分,水流渾濁,溝壁松軟泥土。林鋒判斷,這是唯一可能避開灘頭機槍直射和大部分哨兵視線的通道!五人需匍匐潛行,利用溝壁和渾濁水流掩護身體,如同泥鰍般悄無聲息地爬向通風口下方!
主攻目標:抵達通風口下方后,由“雷管”負責,以最快速度、最小動靜爆破通風口銹蝕的鐵絲網(wǎng)!林鋒、水生、“鐵砧”負責警戒和清除可能靠近的哨兵(優(yōu)先無聲手段)!一旦炸開缺口,林鋒、水生、“鐵砧”三人立刻突入建筑內(nèi)部!
核心任務(內(nèi)部):林鋒負責指揮和清除抵抗,直撲存放細菌武器密封箱的區(qū)域!水生、“鐵砧”掩護!找到箱子后,由“雷管”負責在箱體連接處和關(guān)鍵設(shè)備(如恒溫箱、實驗臺)安裝延時極短的炸藥(設(shè)定引爆時間不超過三分鐘)!安裝完畢,立刻按預定路線(炸開缺口或原路)撤退!“泥鰍”負責在通風口外接應并傳遞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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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力支援佯攻組:由“石頭”帶隊!成員:三名槍法最好的隊員(含一名使用繳獲日軍97式狙擊槍的隊員),以及另外兩名隊員負責投擲手榴彈制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