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集,并非一個固定的地點,而是一艘在數(shù)個混亂星域交界處永恒游弋的、堪比小型行星的古老星船。它由某個早已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超級文明遺骸改造而成,船體遍布著歲月的刻痕與無數(shù)附加的、風格迥異的建筑結構,如同一個移動的、混亂而繁華的星際港口。這里是法外之地,是情報與黑暗交易的溫床,也是諸多見不得光勢力進行秘密接觸的首選。
劉麟閣并未乘坐顯眼的黑石堡壘,而是與璇璣二人,駕馭著一艘毫不起眼、經(jīng)過多重偽裝的小型星槎,如同兩滴水珠匯入大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暗影集那川流不息的船流與遁光之中。
星槎按照接到的加密指引,穿過層層疊疊、由廢棄船體構成的“貧民區(qū)”與閃爍著霓虹般能量光暈的“商業(yè)區(qū)”,最終停泊在一處位于星船核心動力爐附近、異常安靜且戒備森嚴的獨立碼頭。碼頭上,數(shù)名身披黑色斗篷、氣息陰冷、臉上帶著統(tǒng)一金屬面具的修士早已等候在此,為首者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全程無言。
跟隨這些沉默的引路人,穿過幾條光影暗淡、墻壁上殘留著未知能量回路的通道,最終進入了一間完全由某種吸光材料構筑的密室。密室中央,只有一張簡單的金屬圓桌,幾把椅子。
一個身材高大、籠罩在寬大黑袍中的人影,背對著門口,正“看”著墻壁上投射出的、不斷變幻的星圖。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兜帽下,并非人臉,而是一張由幽暗能量構成的、不斷微微扭曲的面孔,唯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如同眼睛,落在劉麟閣身上。一股陰森、冰冷,帶著濃郁死亡與幽冥氣息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赫然也是一位大羅境的存在!
正是暗星聯(lián)盟的盟主,幽獄老祖!
“劉麟閣……‘寂滅君王’……”幽獄老祖的聲音沙啞而縹緲,仿佛來自九幽深處,“果然名不虛傳,這份內(nèi)斂的死寂之意,比傳聞更令人心悸。”
劉麟閣神色平靜,與璇璣在圓桌對面落座。“幽獄老祖,久仰?!彼穆曇羝降瑓s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將對方散發(fā)的幽冥威壓悄然化解于無形。
幽獄老祖那能量構成的面孔波動了一下,猩紅的目光微微閃爍:“閣下如今是巡天殿與萬界商盟的眼中釘,肉中刺,更是那神秘‘虛無之眼’的目標。找上我暗星聯(lián)盟,是想尋一棲身之所,還是……欲借我聯(lián)盟之力,行那燎原之事?”
開門見山,毫不拖沓。
劉麟閣指尖輕輕敲擊著冰冷的金屬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棲身?不必。燎原?時機未至。今日前來,只為確認一事。”
“哦?何事?”
“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是否有合作的基礎?”劉麟閣目光直視那兩點猩紅,“例如,關于巡天殿近期與‘虛無之眼’的接觸,以及他們在‘沉眠回廊’的動向,聯(lián)盟知道多少?”
幽獄老祖沉默了片刻,密室中只有能量流動的微弱嘶嘶聲。“‘虛無之眼’……一群拋棄形骸、追逐終極虛無的瘋子,他們與巡天殿勾結,所圖必然甚大。至于‘沉眠回廊’……”他頓了頓,“聯(lián)盟確實收到一些風聲,那里似乎有一處古老的‘試驗場’,與某種失敗的‘終結之力’有關。巡天殿和商盟,似乎想在那里‘釣’一條大魚。”
他猩紅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劉麟閣身上:“而閣下,就是那條他們志在必得的‘魚’?!?/p>
信息與劉麟閣掌握的相互印證。
“看來聯(lián)盟的消息并不閉塞?!眲Ⅶ腴w淡淡道,“既然如此,老祖當知,我這條‘魚’,并非任人宰割之輩。他們布下陷阱,我亦能將其掀翻。只是,單憑我一人,或有些勢單力薄。若聯(lián)盟能在關鍵時刻,于外圍制造些許‘混亂’,或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支持……待我脫困,乃至有所斬獲之時,未必不能與聯(lián)盟分享一二。”
他沒有承諾具體的利益,而是畫下了一個充滿誘惑的“可能”。分享的,可能是來自“沉眠回廊”的秘密,可能是對巡天殿的打擊,也可能是……某種力量的奧秘。
幽獄老祖周身的幽暗能量明顯波動了一下。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尋常資源已難動其心,但關于更高層次力量、尤其是與“終結”、“虛無”相關的奧秘,誘惑力是巨大的。而且,能給巡天殿添堵,本就是暗星聯(lián)盟樂見其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