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35章 天地失聲，此界無神（第1頁）

敕令一出，天地間風(fēng)云變色。

那面被蕭傾歌重重插在大地上的功德大旗，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形的旋渦中心。以它為基點，剛剛才匯聚而來的磅礴人道愿力，不再是沖天而起的光柱，而是化作億萬道肉眼難見的金色絲線，向著四面八方，向著這片廣袤的鎮(zhèn)南域，瘋狂蔓延而去。

那是一種超越了空間與法則的呼喚。

是人道帝儲，以自身為媒介，以萬民愿力為憑證，對這片土地上所有受過皇朝敕封、享受過人間香火的“神只”發(fā)出的最高征召令。

一瞬間，蕭傾歌感覺自己的神魂被無限拔高，與那些金色的絲線融為一體。

她的意志，跨越了山川河流。

她“看”到了臨江府城隍廟的廢墟，那里的神像早已崩塌，殘余的神性在洪水中被煞氣徹底磨滅，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看”到了黑木鎮(zhèn)那棵千年古槐下的土地祠，祠堂被洪水沖垮，泥塑的土地公神像被卷入濁流，臉上那一點悲憫的神采，在翻滾中化為烏有。

她“看”到了云夢大澤邊緣，那座曾經(jīng)鎮(zhèn)壓水脈的河伯廟，如今卻成了軍府煞氣與水脈靈機交匯的節(jié)點，神廟早已被陰邪之氣占據(jù)，昔日的河伯，恐怕早已淪為水妖的食糧。

三百六十城。

山神廟、土地祠、城隍殿、河伯府……

凡是她意志所及之處，凡是那金色絲線蔓延之地，回應(yīng)她的，不是神只的威嚴，不是應(yīng)召的靈光。

是死寂。

是徹底的，毫無生機的，仿佛亙古以來便已存在的……死寂。

沒有神。

這片天地，根本沒有神！

那些曾經(jīng)庇佑一方，享受香火的存在，要么早已在末法時代中消亡，要么，就如同那河伯一般，被更兇戾的存在所取代，成為了這亂世的養(yǎng)料。

她這道“敕令”，就像一個對著萬丈深淵呼喊的孩子，得到的，只有自己那空洞而絕望的回響。

“噗——！”

神魂遭受的巨大反噬，讓蕭傾歌再次噴出一口逆血，臉色瞬間慘白。

她插在地上的功德大旗發(fā)出一聲哀鳴，旗面上的金光急劇收縮，天空那輪人道大日，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隨時都會熄滅，身后的幸存者們，感覺那股溫暖的力量正在飛速流逝，刺骨的寒意與恐懼，再次從心底升起。

“天真?！?/p>

冰冷的聲音自身側(cè)響起。

蕭無月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身邊。這位女帝看著蕭傾歌，眼神復(fù)雜，有嘲弄，但更多的是一種同類的審視。

“你以為，神是什么？”她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萬古冰川般的寒意，“是高懸天上，聽人祈愿的泥塑木偶么？”

她伸出手，指向這片瘡痍的大地，指向遠方洪水滔天的西北。

“神，是秩序的化身。當(dāng)這片天地的舊秩序早已崩塌，你又去哪里尋找那些依附于秩序而生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