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一聲響亮的飽嗝,打破了官道上詭異的寂靜。
王大明老臉一紅,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可那股子從胃里涌上來的、帶著菠蘿包香甜氣息的暖意,讓他那只獨眼里又一次泛起了淚光。
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知道,吃飽了,是會想哭的。
他看著手里剩下的半塊“石頭”,寶貝似的揣進懷里,那動作,比藏傳家寶還要小心翼翼。
周圍的上百號漢子,也都差不多。一個個捧著啃了一半的石頭,臉上的表情混雜著狂熱、敬畏和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茫然。
他們的人生經驗,在今天下午,被一塊石頭,徹底顛覆了。
“都吃飽了?”
李閑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打破了這片虔誠的氛圍。
他靠在馬車上,雙手抱胸,像個監(jiān)工頭子。
“飽了!飽了!”王大明連忙點頭哈腰,帶著一群人回應,聲音震天響。
“飽了就行?!崩铋e點點頭,從車轅上跳了下來,踱到王大明面前,伸出一只手。
王大明一愣:“侯爺,您這是?”
“入伙費啊?!崩铋e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這菠蘿包,獨家秘方,概不外傳。開張大酬賓,給你們免費試吃,現在是不是該談談后續(xù)的VIP充值服務了?”
王大明和一眾土匪的臉,瞬間又垮了下去。
他們要是還有東西,何至于淪落到攔路搶劫?
“侯爺……您看我們這……”王大明哭喪著臉,指了指自己和身后這群人,“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這條爛命了。”
“誰要你們的命了?!崩铋e嫌棄地擺擺手,“我要的是規(guī)矩?!?/p>
他臉上的笑容斂去,目光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一百多號人,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意。
“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叫土匪了。土匪這名字,太難聽,沒前途?!?/p>
他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以后,咱們的字號,就叫‘天策軍’。我是你們的侯爺,也是你們的大當家。車里那位,是你們的老板娘。誰有意見?”
鴉雀無聲。
開玩笑,能把石頭變成飯的神仙,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別說叫天策軍,就是叫娘子軍,他們也認了。
“很好。”李閑很滿意這種效果,“既然是天策軍,就得有軍規(guī)。我這人簡單,規(guī)矩就三條?!?/p>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的話,就是命令。讓你們往東,不準往西看。讓你們啃石頭,就不能嫌硌牙。誰敢陽奉陰違,我就讓他嘗嘗,石頭做的斷頭飯是什么滋味?!?/p>
一股寒意順著所有人的脊梁骨爬了上來。
“第二,不準欺負老百姓。搶劫、放火、奸淫擄掠,這些以前的破事,都他娘的給我忘了!以后誰敢再犯,不用等官府,我親手把他片了喂狗。”
“第三,”李閑的語氣緩和了些,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好好干活,有飯吃。干得好的,有肉吃。誰要是立了功,我讓他頓頓吃菠蘿包吃到吐?!?/p>
一番話,有威脅,有規(guī)矩,更有誘惑。
這群餓怕了的漢子,渾濁的眼睛里,瞬間又燃起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