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副破身體。
他的心臟,先天性有一個缺口。
這個小缺口,他剛出生時,國內的醫(yī)生誤診,可以觀察、可以自動愈合,所以,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時期。
但是,隨著他年齡的增長,這個缺口,不但沒有愈合,反而,逐漸變大、變寬,直到他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這個破了一個小洞的地方。
特別是,八歲那年,母親的那件事情以后。
現(xiàn)在,20歲的他,孤單單地躺在病房里,神色清淡。
這已經(jīng)是到美國的第二年第九個月,這里的專家,也不敢輕易對他開刀,只能維持治療。
因為,在國內,一次又一次的發(fā)病,他的身體在虛弱到一次又一次的感染后,體內的細菌早已經(jīng)入侵到五臟六腑,和血栓一層一層間隔著,形成一塊巨大的“珊瑚礁”,猙獰地依附在他的心臟內膜上,與他心房的那個大缺口并肩,一起恥笑著他的命運。
手術只有一成成功的把握,而一旦失敗,可能,導致他癱瘓,可能,是植物人,也可能,從此停止呼吸。
他風流多情的父親,在外生了一個又一個女兒,但是唯一卻只有他一個男丁,又怎么可能讓他輕易冒險?只是,前方的路,進退兩難。
生與死,全憑運氣。
“圖。肖,今天感覺如何?”金發(fā)藍眸、明艷動人的護士,替他換藥的時候,忍不住與他搭訕。
因為,他的肩膀雖然薄弱到不行,他的臉色更是灰蒼如紙,但是,相貌卻十分清俊。
讓人會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他狹長的眼眸,甚至比女人更加美麗,更特別是,他的睫毛簡直長到令人發(fā)指。
通常他思考的時候,眼睫一扇一扇的,隱隱透著一股柔弱,能讓任何一個女人的母愛,輕易就飆升到泛濫。
當然,如果他能將目光隱藏得夠好,不要這么銳、這么利、這么疏離,更偶爾不要露出陰沉的神色。
但是,他是一個可能快死的人了,他有權利任性,有權利不快樂,更有權利——
不搭理人。
對于自己不感興趣,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他通常懶得費心思,就連一個客套的笑容,也懶得給予。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話,護士只好一再努力:
“圖。肖,約瀚醫(yī)生說,如果身體康復了,你想考醫(yī)學院?”
聽到對方問題,他一張冷冷漠漠的臉,終于,有了一點點表情:“恩。”
“聽說你父親事業(yè)做得滿大的,難道不準備子承父業(yè)了?”終于能撬開他的蚌口,離“熟”的境界又邁了一步,護士很激動。
“有人志愿要做護士,所以我只好當醫(yī)生?!彼硭斎?,言簡意駭。
他認識那丫頭12年,這是她唯一說過象樣的“情話”,所以如果他有命活下來,怎么也得在行動上支持一下。
護士聽出了一點蹊蹺。
“女朋友?”有點小失望。
他一臉的沒興趣不回答。
護士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摸摸鼻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