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3章 殘垣星語，凡塵遺痕（第1頁）

“巡天隼”艦體輕顫，引擎低吼，如一道決絕的灰色閃電，悍然扎入那片由破碎金屬構成的、宛若巨獸墳場的殘骸深處。艦身與幾塊漂浮的、邊緣銳利如刀的巨型結構板擦身而過，帶起一連串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尖嘯。王默然穩(wěn)坐主控椅，面色沉靜如水，唯有那雙辟道之瞳深處，冰藍色的理性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強度流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陣列，將外界洶涌而來的混亂信息——扭曲的力場、紊亂的能量輻射、空間褶皺的細微波動以及那依舊斷斷續(xù)續(xù)、如同鬼魅低語的求救信號——盡數捕捉、分解、重構。

艦橋內，光屏上數據如瀑布般傾瀉，警示符文偶爾閃爍紅光，映得他臉龐明暗不定。他并未完全依賴這些儀器，更多是憑借自身初成的混沌辟道之境，去“感受”這片死亡地帶的“呼吸”。這里的法則比他預想的還要支離破碎，空間結構脆弱得如同被蟲蛀空的朽木，能量的流向更是混亂不堪，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漩渦在暗中撕扯。尋常遠游境修士至此，怕是連維持自身法力穩(wěn)定都艱難，更遑論在此等復雜環(huán)境下作戰(zhàn)。

“求救信號源強度提升百分之十七，干擾峰值出現在左舷三十度，距離四點三公里處那片由艦橋殘骸堆積成的凸起結構后方。”王默然低聲自語，與其說是分析，不如說是將混沌之瞳洞悉的結論以語言形式確認。他手指在控制符文上拂過，“巡天隼”立刻做出響應，艦首微調，如同一尾靈巧的游魚，避開一道無聲無息蔓延開來的空間裂縫，那裂縫邊緣，連光線都發(fā)生了詭異的彎曲。

越是深入，那股源自殘骸本身的悲愴與死寂便越是濃重。他看到更多穿著類似制服的枯骨，以各種絕望的姿態(tài)凝固在破碎的艙室中、扭曲的通道里。一些區(qū)域還殘留著激烈戰(zhàn)斗的痕跡——能量武器灼燒出的孔洞，利爪撕裂金屬的駭人印記，甚至有幾處地方，空間本身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結晶化，那是極高能級法則沖突后留下的“傷疤”。

“毀滅并非源于單一的外部轟擊……更像是內部系統(tǒng)瞬間過載，引發(fā)了連鎖的能量海嘯，同時……混雜了某種法則層面的攻擊。”王默然眼神微凝，這種毀滅模式，與“蝕骨”組織慣用的、帶有強烈污穢與侵蝕特性的手段有所不同，更帶著一種……冷冰冰的、高效的、近乎“格式化”的味道。這讓他想起了“清掃者”，但又不完全一樣。

終于，“巡天隼”抵達了信號源的核心區(qū)域。那是一座半埋在其他殘骸中的、相對完好的球形結構，表面覆蓋著厚重的特種裝甲，但此刻也已布滿裂痕，一個巨大的破口如同猙獰的傷疤，裸露出發(fā)黑焦糊的內部線路。求救信號，正從那破口深處，固執(zhí)地傳遞出來。

王默然沒有立刻進入。他操控“巡天隼”環(huán)繞這球形結構緩緩飛行，辟道之瞳的光芒穿透裝甲的裂隙，掃描內部。結構內部空間頗大，大部分區(qū)域漆黑一片，只有中央區(qū)域有微弱的應急光源在閃爍。他的神識混合著混沌辟道之力，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向內滲透。

就在神識即將觸及中央控制區(qū)域的剎那，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銳利“針刺”感的精神屏障阻擋了一下。這屏障并非主動防御，更像是一種殘留的、自動化的身份識別機制。

“權限檢測……非標準生命波動……嘗試匹配‘破曉’內部編碼……”一段殘缺的信息流順著王默然的神識反饋回來。

王默然心中一動。他雖非破曉正式成員，但與張明軒、陳國衛(wèi)打交道日久，對破曉組織內部常用的幾種靈能波動編碼和神識驗證模式并不陌生。他立刻模擬出張明軒曾無意間展示過的一種、用于高保密級研究所的備用訪問編碼的波動特征，同時，將自身那蘊含著太初混沌與青銅秩序意蘊的氣息，極其精妙地收斂、偽裝成一種略帶變異、但核心未改的“人類修士”氣息。

那精神屏障微微一顫，似乎對這“似是而非”的驗證感到困惑，但終究未能識別出明確的敵意信號，加上王默然的混沌之力本質極高，對這殘存屏障有著天然的位格壓制，屏障閃爍了幾下，便悄然消散。

神識順利探入中央控制室。

里面的景象，讓即便是見慣了生死與廢墟的王默然，心頭也不由得一沉。

控制室內一片狼藉，大部分儀器都已燒毀破碎，只有中央一個半嵌入地面的控制臺，還在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紅光，正是那求救信號的源頭?？刂婆_前，背對著破口方向，坐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標準的破曉高階研究服，肩章上的徽記——交織的齒輪與破曉之光，與張明軒曾經繪制過的、某個專注于“跨界能量傳導與穩(wěn)定性研究”的秘密研究所標志完全一致。他坐姿端正，仿佛仍在工作，但王默然的神識清晰地“看”到，那人早已沒有了生命氣息。不，更準確地說，他的生命之火并非熄滅，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凍結”、“抽干”，只留下一具空殼，維持著最基本的生理機能運轉，如同……一具被精心制作的、用于維持某個程序運行的“生物電池”或“誘餌”。

更讓王默然警惕的是，一股極其隱晦、冰冷、帶著“虛無”意蘊的波動，正如同細微的蛛網，從那研究員的後頸部位蔓延開來，與整個控制室內某種異常的能量場緊密相連。那能量場的核心，似乎并非控制臺本身，而是深藏于這球形結構的地基之下。

陷阱。確認無疑。

而且，布置此地陷阱的存在，對破曉組織的內部結構、甚至某些研究所的特定編碼都有所了解，才能設置出如此具有針對性的誘餌。

王默然眼神冰寒，心中念頭急轉。是直接摧毀，還是……冒險一探，看看能否從這陷阱本身，反向揪出布置者的蛛絲馬跡？玄剎急需神物救命，任何與蝕骨、與凡界相關的線索都至關重要。

就在他權衡利弊的瞬間，那背對著他的“研究員”尸體，猛地以一種完全違背生物結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脖頸發(fā)出“咔嚓”的脆響，頭顱硬生生旋轉了一百八十度，正面朝向王默然！

灰敗的面皮，空洞擴散的瞳孔，嘴角卻咧開一個僵硬而夸張的弧度，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拉扯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擠出幾個字：

“歡……迎……祭品……融入……母巢……永恒……”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整個控制室的應急紅光驟然變得刺眼欲盲！地面、墻壁、天花板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線路和金屬紋路瞬間亮起，卻不是正常的能量流光，而是如同血管般搏動、扭曲的暗紅色紋路！一股龐大而污穢的吸力憑空產生，并非作用于肉體，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與能量本源，如同無數只來自深淵的鬼手，死死攥住了王默然的四肢百骸、周身竅穴，要將他強行拖向控制臺中央！

同時，那坐在控制臺前的“活尸”，身體如同吹氣般急速膨脹、畸變！研究服被撐裂，皮膚下面不是血肉，而是涌動的、如同濃稠原油般粘稠漆黑的污穢能量，散發(fā)出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腥臭與瘋狂的精神污染波紋！

“哼！區(qū)區(qū)魍魎伎倆，也敢賣弄！”

王默然冷哼一聲，混沌辟道境的力量不再掩飾，轟然爆發(fā)！他并未強行去對抗那無處不在的污穢吸力，而是雙腳如同生根般釘在原地，辟道之力運轉，仿佛與腳下這片殘骸的“存在”本身暫時融為一體，任它吸力滔天，我自巋然不動！同時，他右手抬起，并指如劍，指尖灰蒙蒙的混沌辟道之力凝聚，卻不帶絲毫煙火氣，朝著虛空中那處將“活尸”、控制室能量場與地下深處某個源頭連接的無形“法則節(jié)點”，看似隨意，實則蘊含著對能量與法則的極致理解，一指點出！

“此地能量流轉，由我界定！外道連接，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