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章 夢想失落初登場（第1頁）

市中心的“百變藝術(shù)空間”今日比平時更安靜。林笑躲在自已小展位的最角落，一邊用紙杯喝水，一邊盯著空空如也的畫框出神。他的水彩畫畫得亮麗又俏皮，可惜來看展的人都被隔壁記墻的黑白寫實畫吸引過去，沒人肯多看他一眼。

身后，一陣小孩子的尖笑聲傳來，林笑悄悄回頭。只見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拽著母親的手嚷道：“媽媽，這幅畫看起來比咱家冰箱門都熱鬧。”那位母親面帶微笑，卻很快被另一幅頗有名氣畫家的油畫吸走了目光。

林笑端著水杯，默默為自已腦補出一個萬能自我安慰臺詞：“冰箱門不也是個很生活化的藝術(shù)展覽嗎？我還加了幾個磁貼設(shè)計，比他們多出一道工藝?！?/p>

離閉展還有二十分鐘。他的“彩虹蛋糕系列”一幅沒賣出去。而房租、原材料、外賣賬單，明天就得清。窗外的云開始下雨，但屋內(nèi)的他卻覺得連空氣都變得干巴巴。

“林兄，心里沒數(shù)也得照鏡子看看臉色啊?！笔煜さ某爸S聲從身后冒出來。林笑回頭，果然看到那張世界第一欠扁臉。面試官鄭格正捧著咖啡杯走來。“聽說你又準備去新星設(shè)計面試？記得戴頭盔，別被市場邏輯砸懵。”

林笑露齒一笑，攤手道：“鄭老師，不如您先幫我設(shè)計個能讓面試官哭著跪下認輸?shù)漠嬶L？”

“呵，要我說你得換個腦子?！编嵏衤柤纾荒槨爸更c江山氣吞萬象”的自得，“藝術(shù)這玩意，講天賦。你材料多，生活氣息倒是重，市場上現(xiàn)在追主旋律，懂嗎？單純快樂，賣不動。”

林笑似懂非懂點頭，內(nèi)心默默腹誹：難道我畫的蛋糕還能直接端上桌要觀眾吃嗎？

鄭格再三叮嚀兩句，記意離開。林笑笑著點頭，待他走遠，低頭看自已褲腳上的水漬出神。

展廳熄燈提示音響起。林笑慌忙收拾材料，邊往門外走，邊瞅了眼最后一幅“糖霜星空”。歸零的銷售額仿佛一只巨手，將他的夢想狠狠捏成紙團。

門外的雨，竟比哭泣還大。

。

林笑縮著腦袋沖進地鐵站。濕滑的地板讓他差點摔倒，一旁的小販正賣著塑料花，吆喝聲摻著地鐵廣播，混成一鍋大城市的音響湯。

很快，林笑又開始想象：如果把這晦暗的站臺畫成畫，是不是得用一整桶黑色顏料？或者用“灰色幽默”點綴一筆，變成全城市最另類的畫展？

他邊琢磨邊鉆進到站的地鐵。車廂像一節(jié)緩慢流動的罐頭，里面塞著趕路的上班族和一只嘴巴停不下來的老奶奶。林笑站得筆直，一手抱著畫筒，一手摳著口袋里的發(fā)票，思忖下個月的生活費得怎么省出一張地鐵卡。

車廂電視里突然循環(huán)起當紅畫家的勵志采訪：“從失敗中覓得靈感，每一步都算數(shù)?！绷中纯醋砸训牡褂?，故意豎起大拇指沖著玻璃比心。像打氣球那樣把郁悶一戳再戳。

地鐵到家門口那站，他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又一輪來自爸媽的溫情“職業(yè)拷問”。

門還沒推開，客廳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母親在催促讓飯，父親剛下班還在埋頭整理報表，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今天畫賣了嗎？”

林笑擦了擦鞋，張口想編個善意的謊言，聲音卻卡在嗓口。他索性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把畫筒夾在胳膊下，沖父母揚眉一笑：“藝術(shù)品投資市場還沒輪到我，但我今天學了新東西。怎么把雨水省著喝?！?/p>

母親嗔怪地瞪他一眼，笑中有些擔憂：“少給你那些怪話找借口，明天還要去面試不？”

“嗯，面試?！绷中χ钢郎系碾u蛋西紅柿，“要不你們考慮讓我畫個菜系列？保證市場一片新鮮感?！?/p>

父親哼了一聲，把報紙合上：“藝術(shù)歸藝術(shù)，生活還是得自已扛。”

林笑看著父親有些泛黃的工裝夾克，突然心頭一熱。他在這個平凡家庭里長大，夢想成了氣泡，隨時可能飄遠或爆掉，但又怎么舍得真的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