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章 鹽路與暗影（第1頁）

蒙小玉走后，山洞里便只剩我和白狐。鹽粒在洞口透進的光線下泛著冷白的光，空氣里的咸澀味越來越濃，像是要鉆進骨頭縫里。

我靠在鹽罐上，低頭查看胳膊上的傷口。刀劃得不算深，但血還在往外滲，染紅了半截袖子。白狐蹲在旁邊，用舌頭輕輕舔著我的傷口，舌尖帶著點溫熱的麻意，竟奇異地緩解了疼痛。

“你到底是誰？”我摸著它柔軟的皮毛，輕聲問。這狐貍太過通人性，通得讓人心里發(fā)顫。

它只是抬眼看我，琥珀色的眸子里映著我的影子，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洞外的風忽然變了向，卷著些細碎的腳步聲過來。我立刻握緊短刀，示意白狐躲起來。它敏捷地鉆進鹽罐后面的陰影里，只露出雙眼睛警惕地望著洞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是蒙小玉和部族的人——那腳步聲太輕，太急，帶著股刻意的謹慎。

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梳著亂糟糟的發(fā)髻，臉上沾著泥，是王二的婆娘。她懷里抱著娃，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轉(zhuǎn)身就要跑。

“站住?！蔽艺酒鹕?，聲音沉了沉。

她渾身一僵，慢慢轉(zhuǎn)過身，懷里的娃被嚇得“哇”地哭了起來。她慌忙拍著娃的背，哽咽道：“我……我就是來看看……王二說他在這兒藏了點東西……”

“什么東西？”

她咬著唇，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顫巍巍地遞過來：“是……是這個。他說要是他出事了，就把這個交給星大哥……”

我接過油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半張殘破的羊皮紙，上面的線條和我懷里的地圖能對上，只是多了幾個紅色的叉號，像是標記著危險的地方。

“他什么時候給你的？”

“昨天……他被族長帶走前，偷偷塞給我的?！彼ㄖ蹨I，“他說對不起部族，對不起你……還說那些黑衣人逼著他偷肉換鹽，不換就殺了娃……”

原來王二一直想把真相說出來。我心里堵得發(fā)慌，把羊皮紙收好：“你別怕，部族不會為難你。這些鹽，以后夠你們娘倆吃很久了?！?/p>

她愣了一下，看著滿地的鹽罐，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我連連磕頭：“謝謝星大哥！謝謝星大哥！”

“起來吧?！蔽曳鏊饋?，“等會兒部族的人來了，你跟他們一起回去?！?/p>

她抱著娃，千恩萬謝地走了?？粗谋秤?，我忽然想起王二臨死前的樣子，心里不是滋味。這人雖做錯了事，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白狐從陰影里鉆出來，走到我腳邊，用頭蹭了蹭我的褲腿。我知道它是在安慰我，彎腰把它抱了起來。它很輕，身體卻很暖和，像個小小的暖爐。

“等這事了了，我給你做個窩，就在院里的老槐樹下。”我摸著它的耳朵，“再給你天天燉肉吃?！?/p>

它像是聽懂了，用頭蹭了蹭我的下巴，喉嚨里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夾雜著蒙小玉的呼喊：“相公！你在里面嗎？”

“在！”我抱著白狐走出洞口。

只見族長帶著十幾個部族漢子站在空地上，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扁擔和麻袋，顯然是來運鹽的。蒙小玉看到我懷里的白狐，驚訝地挑了挑眉，卻沒多問。

“這些鹽夠咱們過兩個冬天了！”族長看著洞里的鹽罐，笑得滿臉褶子，“九躍，你立大功了！”

“是大家一起的功勞?！蔽野褢牙锏难蚱ぜ埬贸鰜?，“族長，你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