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章 夏汛與暗涌（第1頁）

夏日的暴雨來得又急又猛，接連下了三天三夜，山澗里的水漲得老高，渾濁的洪流裹挾著泥沙和斷木，在峽谷里咆哮。部族的木屋都建在地勢較高的坡上，倒不用擔(dān)心被淹，但溪邊的幾畝粟田卻遭了殃——積水漫過了田埂，剛結(jié)穗的粟米泡在水里，綠油油的葉子漸漸發(fā)黃。

“這雨再下下去，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完了?！弊彘L蹲在田埂上，看著被淹的粟田，眉頭擰成了疙瘩。

我和幾個漢子拿著鋤頭，試圖挖溝排水，但雨勢太大，剛挖開的溝很快又被泥水填滿。蒙小玉和女人們則在家里縫補(bǔ)漁網(wǎng)，準(zhǔn)備等雨停后去下游撈些被沖下來的魚，填補(bǔ)糧食的缺口。

“這樣不是辦法?！蔽夷税涯樕系挠晁瑢ψ彘L說，“得找個地方修條引水渠，把田里的水排到山澗里去。”

族長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有個老水渠的遺址，在北邊的山坳里，是你爹那輩修的，后來年久失修堵死了。要是能疏通，應(yīng)該能派上用場。”

“我去看看?！蔽铱钙痄z頭，“帶上工具，今天就動手?！?/p>

蒙小玉追出來，把一件蓑衣披在我身上：“小心點(diǎn)，山路滑。我給你們準(zhǔn)備了干糧，記得吃?！?/p>

“放心。”我捏了捏她的手，轉(zhuǎn)身召集了幾個漢子，往北邊山坳走去。

老水渠果然荒廢得厲害，渠底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不少地方被塌方的泥土堵死，渠壁的石頭也松動了大半。我們先清理雜草，再用撬棍撬開松動的石頭，最后用新的石塊填補(bǔ)缺口，忙得渾身是泥，直到天黑才疏通了一小段。

“照這進(jìn)度，得三四天才能通到田里?！币粋€漢子抹了把汗，“就怕粟米等不了那么久?！?/p>

我看著渠底慢慢滲出的水流，心里也犯愁。忽然想起鹽母洞附近有處泉眼，水流很旺，或許能順著山勢挖條支渠，先引些清水沖淡田里的泥水，保住粟米的根。

“你們接著疏通主渠，我去泉眼那邊看看?！蔽覍λ麄冋f，“爭取今晚挖條臨時水道。”

蒙小玉見我深夜還沒回，帶著火把找了過來?！霸趺催€在忙？晚飯都涼透了?！彼褱?zé)岬娘炦f給我，眼里滿是擔(dān)憂。

“快好了?！蔽乙Я丝陲灒噶酥竸偼谕ǖ男∷?，“你看，泉水已經(jīng)開始往田里流了。”

火把的光線下，清澈的泉水順著新挖的渠道，汩汩地流向粟田，在渾濁的積水中沖出一道淺淺的清流。蒙小玉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泉水，笑了：“真的有用！粟米有救了?！?/p>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砸石頭。我立刻熄滅火把，拉著蒙小玉躲到一塊巨石后。

借著閃電的光，只見幾個黑影正在主渠附近鬼鬼祟祟地挖著什么，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側(cè)影很眼熟——是上次在黑風(fēng)口被蜜蜂蟄跑的那個鹽鐵司的人！

“他們想干什么？”蒙小玉壓低聲音問。

我瞇起眼睛，看著他們往渠底埋東西，心里咯噔一下：“是炸藥！他們想炸毀水渠！”

一旦水渠被毀，粟田沒了排水的路，秋收就徹底泡湯了，部族很可能要面臨糧荒。而且，水渠連著山澗，炸毀后引發(fā)的塌方說不定會波及部族的木屋！

“不能讓他們得逞！”我撿起一塊石頭，對蒙小玉說，“你往東邊跑，去叫人！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太危險(xiǎn)了！”蒙小玉拉住我，“他們有刀！”

“沒時間了！”我掰開她的手，“放心，我有辦法?！?/p>

我悄悄繞到黑影側(cè)面，突然大喊一聲，把手里的石頭朝遠(yuǎn)處扔去?！罢l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