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隊的操練聲成了安石寨每日的晨曲。五十人的隊伍列成方陣,踩著露水揮刀、刺矛,長刀劈砍時帶起的風聲,長矛列陣時踏地的悶響,震得寨墻都微微發(fā)顫。石頭新打的鐵器堆在操練場邊,刀矛的寒光映著朝陽,晃得人不敢直視。
“出列!”我喊住動作變形的阿福,“握矛要穩(wěn),出矛要快,你這軟綿綿的,是想給敵人撓癢?”
阿福臉一紅,握緊長矛重來。他原是南邊逃來的佃農(nóng),剛來時連鋤頭都揮不利索,如今卻能把長矛使得有模有樣——這兩個月,寨里的漢子們都像換了個人,眼神里的怯懦被悍勇取代,連走路都帶著股挺直腰桿的勁。
操練到半途,周先生背著藥箱過來,身后跟著兩個學徒?!靶獣喊桑彼麚P了揚手里的草藥,“給你們換下藥,再熬點解暑湯。”
護隊的人紛紛停下動作,露出胳膊上的傷口——練兵器哪有不受傷的,刀傷、砸傷、扭傷,纏著布條的地方在陽光下泛著藥草的清香。周先生的藥鋪早就不夠用了,寨里特意騰出兩間房,讓他帶了四個學徒,專門管傷病。
“周先生,您這藥真神,阿強那道刀傷,三天就結(jié)疤了?!庇腥诵χ蛉?。
周先生瞪了他一眼:“再神也不如不傷,練起來仔細點,別給我找活干?!弊焐险f著,手里給人換藥的動作卻輕得很。
正說著,王貴帶著采礦隊回來了。他們個個灰頭土臉,背上的礦石筐壓得腰都彎了,卻沒人哼一聲?!笆^哥,今天的礦石成色絕了!”王貴扯開嗓子喊,把塊黑亮的礦石舉得老高,“能打十把長刀!”
石頭從鐵匠鋪探出頭,看了眼礦石,眼睛一亮:“好東西!今晚加把勁,趕明兒讓護隊換上新刀!”
人群里爆發(fā)出歡呼。新兵器,意味著更強的底氣,誰不盼著?
傍晚,我正在寨墻巡查,蒙小玉忽然跑過來,手里捧著件東西,紅著臉遞過來:“給……給護隊的?!?/p>
是件新縫的旗幟,比上次的“安”字旗更大,邊緣綴著流蘇,旗面繡著柄交叉的刀矛,針腳細密,一看就費了不少功夫?!袄C得真好?!蔽医舆^旗幟,心里暖烘烘的。
“我跟姐妹們繡了三天,”蒙小玉指尖絞著衣角,“都說……都說護隊扛著它操練,更有氣勢?!?/p>
第二日清晨,護隊操練時,新旗幟升了起來。刀矛交輝的圖案在風里舒展,映著護隊的刀光劍影,果然像蒙小玉說的,連操練的喊聲都比往日更響亮。
可安穩(wěn)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這天午后,放哨的護隊急匆匆跑來:“寨外……寨外來了隊官差,說是要‘巡查’,帶了二十多個人,個個帶刀!”
我心里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白屪o隊集合,按第三套陣形列好?!蔽覍ι磉叺氖^說,“你去鐵匠鋪,把打好的兵器都搬出來,讓兄弟們帶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