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小玉將最后一枚銀針扎進星九躍肩頭的穴位時,窗外的竹影正將月光剪成細碎的銀箔。男人裸露的后背布滿新舊疤痕,有處箭傷的結(jié)痂被她用忍冬花汁調(diào)成的藥膏浸透,泛著淡金色的光。
縣丞送來的賀禮。星九躍忽然開口,指腹摩挲著案頭鎏金食盒上的牡丹紋,說是慶祝巡檢使蒞臨。蒙小玉掀開盒蓋,看見七枚碧玉簪子躺在紅綢上,每支簪頭都雕著半開的罌粟花——與三年前山匪劫糧時用的迷藥紋樣分毫不差。
更鼓聲撞碎在青石板上時,蒙小玉帶著春丫潛入縣衙后巷。少女背著的藥簍里,周先生新制的千日醉正隨著步伐輕輕搖晃。蒙小玉將沾著礦毒的帕子系在狗尾草上,忽然聽見街角傳來銅鈴輕響——那是趙里正約定的暗號。
巡檢使的官轎停在縣衙正門前,蒙小玉隔著人群看見轎簾掀開時露出的半只翡翠扳指。她的指尖突然觸到袖中硬物,正是昨夜在糧倉枯井撿到的琉璃珠,與扳指上的紋路驚人相似。
這是當年山匪軍師的信物。趙里正的聲音從茶肆二樓傳來,巡檢使上任前,曾在山匪盤踞的黑虎山任職。蒙小玉看見老人將茶碗底的殘渣擺成鐵礦分布圖,他們要在鐵礦深處開鑿密道,直通。。。
話音未落,縣衙突然傳來巨響。蒙小玉看見縣丞被幾個親兵架著拖出大堂,他的官服前襟沾滿朱砂,手中攥著半卷染血的賬冊。星九躍帶著護隊從四面八方涌來,每個人的箭袋里都插著尾端系著狼頭流蘇的隕鐵箭。
蒙小玉的銀針突然指向西跨院。她順著針尾摸進柴房,看見墻角堆著數(shù)十箱貼著封條的木箱。掀開箱蓋時,霉味混著磷粉的氣息撲面而來——箱底竟藏著與三年前山匪劫獄時相同的火油彈。
小玉姐!春丫的尖叫驚起梁上灰鼠。蒙小玉轉(zhuǎn)身時,正看見巡檢使握著染血的佩刀抵住少女咽喉。月光透過破窗,照見他腰間懸掛的青銅虎符——與蒙小玉在礦洞撿到的碎片嚴絲合縫。
星九躍的狼首佩飾突然發(fā)出龍吟,蒙小玉的銀針同時破空而出。她聽見金屬相撞的脆響,看見巡檢使的刀刃在距離春丫眉心半寸處停住。周先生帶著學徒們沖進柴房,他們手中的火把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將巡檢使的影子釘在斑駁的土墻上。
黎明時分,蒙小玉在巡檢使的靴底發(fā)現(xiàn)極小的刻痕:戊時三刻,鐵礦北三。。。字跡被磨損得模糊不清。她的指尖撫過那些凹痕,突然想起縣丞送來的碧玉簪,每支簪頭的罌粟花瓣數(shù)目正好是字的筆畫數(shù)。
議事廳的沙盤上,星九躍用隕鐵匕首劃出密道走向:他們想借鐵礦運兵,直通府城。他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而我們的隕鐵兵器,剛好能截斷他們的退路。
蒙小玉將七枚碧玉簪插入發(fā)髻,每支簪頭都對準不同方位。她的指尖撫過簪尾的小孔,忽然有極細的粉末簌簌落下——正是周先生調(diào)配的礦毒克星。
趙里正的密信在火盆中化作灰燼,最后幾個字在火焰里明滅:密道入口。。。蒙小玉將染血的賬冊鋪在案上,突然發(fā)現(xiàn)賬冊夾層藏著張泛黃地圖,礦洞深處標著極小的字,與三年前她教護隊識字時留下的刻痕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