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內(nèi),絲竹聲暫歇,朱婉如的歌聲嬌柔婉轉(zhuǎn),她微微昂著頭,享受著父親贊許的目光和下人們“驚嘆”的注視。石榴紅的衣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頸間的珍珠項圈光華流轉(zhuǎn),她自覺是這宴會上當(dāng)之無愧的焦點(diǎn)。
柳姨娘含笑看著女兒,眼中滿是得意,余光卻不著痕跡地瞥向那個捧著茶壺、正一步步靠近朱婉清身后的小丫鬟。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只等那壺滾燙的茶水“意外”傾瀉,讓那個礙眼的嫡女當(dāng)眾出丑,最好燙得她尖叫失態(tài),徹底毀了這宴會的氛圍,也毀了她在老爺心中本就所剩無幾的印象。
朱婉清端坐不動,仿佛全然沉浸在“妹妹”的歌聲里,藏在袖中的手卻已悄然握緊了一根剛剛從桌上摸來的、用來夾點(diǎn)心的銀筷子。她計算著那小丫鬟的腳步,準(zhǔn)備在其發(fā)難的瞬間,用筷尖精準(zhǔn)地?fù)舸蚱湎ジC或手腕,制造更大的混亂來自保,同時將禍水引回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啊。。。。。。!”
一聲極其突兀、尖銳、扭曲的驚叫聲猛地撕裂了宴會上和諧的氛圍!
歌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驚愕地投向聲音的來源,正是剛剛還顧盼生輝、引吭高歌的朱婉如!
只見她原本白皙嬌嫩的臉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浮現(xiàn)出大片大片的紅疹,密密麻麻,從脖頸一路蔓延至耳后,甚至眼皮都開始腫脹了起來!那紅色異常駭人,在她雪白的皮膚和艷麗的妝容對比下,更是觸目驚心!
“癢!好癢!我的臉!我的臉怎么了?!”朱婉如再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歌喉,雙手猛地朝臉上抓去,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恐和突如其來的奇癢而變得嘶啞難聽。
她精心描畫的妝容被撓花,步搖珠釵歪斜亂晃,整個人瞬間從一個光彩照人的貴小姐變成了一個當(dāng)眾狼狽抓撓的瘋婆子!
“如兒!”柳姨娘臉上的笑容徹底碎裂,驚得猛地站起身來,撞翻了手邊的酒杯也渾然不覺,“你怎么了?!快住手!別撓!”
那準(zhǔn)備潑茶的小丫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僵在原地,手里的茶壺“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熱水四濺,反而燙到了自己的腳,痛呼出聲,但這小小的意外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去關(guān)注。
朱正弘臉上的愉悅和贊賞瞬間凍結(jié),轉(zhuǎn)化為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他好端端的一個家宴,正享受天倫之樂,竟突然出現(xiàn)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成何體統(tǒng)!
“怎么回事?!”他沉聲喝道,語氣中已帶了怒意。
“父親!姨娘!救我!我的臉好癢!好痛!”朱婉如涕淚橫流,癢得幾乎要在地上打滾,拼命地想抓撓,又被柳姨娘和慌忙沖上來的彩蝶死死拉住手。她越是掙扎,那紅疹蔓延得越快,腫脹也越發(fā)厲害,整張臉幾乎變了形,哪里還有半分美感可言。
席間一片死寂,下人們噤若寒蟬,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隱秘的竊竊私語。
朱婉清在最初的“驚嚇”過后,迅速站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和慌亂,快步上前幾步,卻又“不敢”靠得太近,聲音帶著顫音:“妹妹!妹妹你這是怎么了?快!快去請郎中?。 ?/p>
她這話提醒了慌亂失措的柳姨娘。
“對!郎中!快去請郎中!”柳姨娘尖聲叫著,心慌意亂。她看著女兒那張瞬間毀掉的臉,心如刀絞,更多的是驚懼和不解!怎么會這樣?!明明應(yīng)該是朱婉清那個小賤人出丑!怎么會報應(yīng)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朱婉清,帶著強(qiáng)烈的懷疑和狠毒。
朱婉清卻仿佛被她的眼神嚇到,怯生生地后退了半步,眼圈微紅,無助地看向朱正弘:“父親,妹妹這。。。。。。這像是急癥,或是。。。。。?;蚴钦戳耸裁床桓蓛舻臇|西?”
她這話看似無心,卻像是一根針,猛地刺中了柳姨娘和朱婉如最敏感的神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