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0章 一個醫(yī)藥方子（第1頁）

初雪消融，陽光勉強穿透稀薄的云層，給朱府冰冷的亭臺樓閣鍍上一層淡金色的、卻毫無暖意的光。府內(nèi)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往更加“規(guī)矩”。下人們各司其職，腳步匆匆，見面只低聲問好，絕不多言。凝香院和朱婉如居住的“芳菲苑”大門依舊緊閉，如同兩座被符咒封印的墳墓，安靜得令人心慌。

老夫人接手掌管后，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幾個往日仗著柳姨娘勢、貪墨尤為過分的管事，殺雞儆猴。府中風氣為之一清，連帶著朱婉清這里的份例都用度都前所未有的充足及時，劉婆子送來的飯菜甚至偶爾能見些難得的時令鮮蔬。

靜月軒內(nèi)，炭火燒得比往日都旺，暖意融融。

秋月一邊將新領(lǐng)的上好銀霜炭仔細添進熏籠，一邊忍不住帶著幾分喜色低聲道：“小姐，您看，老夫人掌家就是不一樣！咱們這個冬天總算能過得暖和些了！看那邊院里那兩個，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她朝凝香院的方向努了努嘴。

朱婉清正臨窗抄著一卷《地藏經(jīng)》，為“病逝”的母親祈福，也是練字靜心。聞言，她筆下未停，只淡淡應了一聲：“浪花未必明著翻?！?/p>

筆尖飽蘸濃墨，落在雪白的宣紙上，字跡清瘦有力，已隱隱有了自己的風骨，再無半分原主的怯弱之氣。

秋月添炭的手一頓，臉上的喜色淡去，染上幾分憂色：“小姐是說…她們還不死心？”她壓低了聲音，“可她們都禁著足呢，院門都出不來…”

“禁足，不代表耳聾眼瞎，更不代表手短?！敝焱袂鍖懲曜詈笠还P，輕輕放下筆，拿起寫滿經(jīng)文的紙，吹了吹未干的墨跡，目光沉靜如水，“咬人的狗，不叫。越是安靜，越要警惕。”

她走到熏籠邊，將那張經(jīng)文就著跳躍的火苗點燃。橘紅色的火焰吞噬著墨跡，如同吞噬著過往的怯懦和迷茫。

“劉婆子這兩日送飯，可有什么異常？”朱婉清看著燃燒的火焰，忽然問道。

秋月蹙眉細想：“異?！拐f不上。就是格外殷勤，話也多了，總想打聽小姐您每日做什么，吃了什么，氣色如何…還拐彎抹角地問老夫人近來身體可好，都見了哪些人。。。。。?！?/p>

“哦？”朱婉清眸光微閃，“她倒是關(guān)心起祖母的身體了?！?/p>

“奴婢按小姐吩咐，只說她該知道的，其他一概含糊過去?！鼻镌旅Φ?，“只是看她那樣子，不像真心關(guān)切，倒像是。。。像是在替誰打探消息似的?！?/p>

“還能替誰。”朱婉清語氣冰冷。柳姨娘即便禁足，也不會真的與外界隔絕。劉婆子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往日得了柳姨娘不少好處，如今雖不敢明著違逆老夫人，但暗中傳遞些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賺點零碎賞錢，卻是做得出來的。

“還有。。。。。。”秋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聲音壓得更低，“小柱子今早悄悄告訴奴婢，說他昨夜起夜，好像看到凝香院后墻的角門。。。好像開了一條小縫，很快就關(guān)上了，也沒看清是誰…他怕自己眼花，沒敢聲張。”

角門？朱婉清眼神一凝。凝香院的位置偏僻，后墻確實有一道供粗使婆子運送穢物的小角門，平日極少開啟，且離主院很遠，極易被人忽略。

禁足期間，私開角門。。。柳姨娘想做什么？傳遞消息？接收外界的指令？還是。。。

“讓小柱子嘴巴嚴實點，就當沒有看見。但是讓他以后夜里警醒些，若再看到什么，立刻告訴你，不要驚動任何人?！敝焱袂宸愿赖馈，F(xiàn)在抓不到實證，打草驚蛇反而不好。

“是?！鼻镌逻B忙點頭，臉色也凝重起來，方才那點因日子好轉(zhuǎn)而產(chǎn)生的松懈瞬間消失無蹤。小姐說得對，風波從未平息，只是轉(zhuǎn)入了更深的暗處。

“母親嫁妝單子的事，可有進展？”朱婉清轉(zhuǎn)換了話題。經(jīng)濟命脈，才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抓住的東西。

秋月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小柱子又去了錦瑟綢緞莊幾次，只能在外堂看看。那錢賬房盯得緊，孫老掌柜幾乎不說話，也沒有辦法單獨接觸。秋月哥哥那邊。。。倒是打聽了一下，孫老掌柜家住城南芝麻胡同，家里好像有個小孫子病著，常年吃藥，花費不小…可…可咱們怎么才能不著痕跡地聯(lián)系上他呢？直接上門，肯定會被柳姨娘的人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