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是一方不算特別寬敞,但布置得頗為雅致的庭院。
青石板路潔凈,兩側(cè)栽種著幾株有些年頭的海棠樹,想來春日里定是繁花似錦,方得此宮名。
此刻雖然已經(jīng)過了花期,但是枝葉依舊郁郁蔥蔥,倒也添了幾分生機(jī)。
庭院角落,還設(shè)有一方小小的石制魚池,幾尾錦鯉在其中悠然擺尾。
這方天地的寧靜,卻透著一股被精心規(guī)制過的壓抑。
正殿、東西配殿,格局分明,等級森嚴(yán)。
引路的趙德順太監(jiān)躬身指向東側(cè)那座略小一些,卻同樣規(guī)整的殿宇:“才人小主,東配殿到了,您請?!?/p>
早有分配至此的兩名小太監(jiān)和兩名粗使宮女跪在配殿門前等候。
朱婉清目光掃過,皆是陌生的面孔,神情恭順中帶著惶恐與好奇。
“都起來吧。”她淡淡道,并沒有多言,在秋月和瑞珠的隨侍下,步入東配殿。
殿內(nèi)陳設(shè)一應(yīng)俱全,桌椅床榻、屏風(fēng)妝臺,皆是宮內(nèi)制式,算不上多么華貴,但也干凈整潔,挑不出錯(cuò)處。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新打掃過的氣息,混合著一種宮苑深處特有的、略帶陳舊的檀香味。
“小主先稍作歇息,奴才這便去回稟安小媛,說小主已安頓下來?!壁w德順說完,便行禮退了出去。
殿內(nèi)只剩下主仆三人。
秋月立刻開始手腳麻利地歸置隨身帶來的緊要箱籠,瑞珠則不動聲色地檢查著殿內(nèi)的門窗、陳設(shè),以及送來的茶水點(diǎn)心是否妥當(dāng)。
朱婉清在臨窗的炕上坐下,目光沉靜地打量著這間即將屬于自己的“牢籠”。
窗外正對著庭院,能清晰地看到正殿緊閉的殿門,以及西配殿那同樣寂靜的窗戶。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正殿那邊便來了一個(gè)身著青色比甲、模樣伶俐的宮女,走到東配殿門前,聲音清脆卻不失恭敬:“奴婢含翠,奉安小媛之命,請朱才人至正殿敘話。”
來了。
朱婉清心神一凜,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第一關(guān)。
依規(guī)矩是需要拜見自己宮苑的主位娘娘。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并無不妥的衣飾,對秋月和瑞珠遞過一個(gè)安撫的眼神,便隨著那名叫含翠的宮女走向正殿。
正殿的氣派自然非配殿可比,空間開闊,陳設(shè)也更為精致講究,多寶閣上擺放著一些瓷器玉器,墻上掛著淡雅的山水畫,整體氛圍偏向清雅文靜。
繞過屏風(fēng),只見正中的紫檀木雕花扶手椅上,端坐著一位女子。
她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jì),穿著一身藕荷色的常服,并沒有過分的裝飾,只簪了一支碧玉簪并幾朵小巧的珠花。
容貌算不得絕色,但眉眼溫和,皮膚白皙,通身透著一股書卷氣的寧靜,與朱婉清想象中或威嚴(yán)或艷麗的寵妃形象大相徑庭。
這便是棠梨宮的主位,安小媛。
朱婉清不敢怠慢,上前幾步,依著宮規(guī),行了大禮:“妾身才人朱氏,參見安小媛,小媛金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