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事情會影響北周風(fēng)水?dāng)嘧霾坏?,松蘿連忙道:
“那日姑姑臨終從未提過當(dāng)皇后的事,只說念著相公和侄女,又說想念家里人,細(xì)想起來姑姑這是想要埋入李家祖墳的意思。”
見松蘿這么說百里似乎有些動搖了:
“她當(dāng)真是這個意思嗎?只是你們李家祖墳?zāi)敲雌?,如此豈非委屈了阿蕓?”
聽到這里松蘿也是有點無語。過二十多年了,到了最后還是在你認(rèn)為你認(rèn)為中循環(huán)往復(fù),你認(rèn)為這樣對她好就非要這個樣子,你認(rèn)為那樣對她不好就不要那個樣子。先是為了她弄死了那么多同族的姑娘,即便李長蕓說不需要你也不聽。到了最后又非要把她跟親公公埋一起,還非說這是為了不委屈她,那你覺得她和前公公合葬委屈不委屈呢?百里的行為足以說明,一個人或者說動物的腦子清楚程度和他的年齡未必能有關(guān)系。
略思量了一番,松蘿道:
“姑父也許不知,之前我表姐李柔已經(jīng)著人將李家祖墳修繕一番。況且倘若葬入taizu陵,自然隱匿不宣不得操辦,我們?nèi)祟愂呛妹孀雍脽狒[的,如此落寞離開才是委屈了我姑姑?!?/p>
在松蘿的百般勸說之下,百里終于想起來李長蕓的確好熱鬧,并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其實嚴(yán)格來說百里對這種人類白事風(fēng)俗并不太懂,但如今卻堅持要做得很隆重,一般的流程還有席面全部都要。眼看好不容易把姑父忽悠過去也不能再推,松蘿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然后在村里四處搖人找廚子棚工,再帶著別的姑娘去村子租圓桌強(qiáng)行撐個席面。
如今已經(jīng)二十四了,按照風(fēng)俗喪事是不能在新年辦的,因此大家立刻打算起來到村里雇人修整靈堂,又去上京定各種奇奇怪怪的紙花紙馬并定于二十九日辦事,其間還要應(yīng)付百里的各種奇怪要求,比如百里說李長蕓喜歡花花綠綠的配色,所以馬和人全都必須像是東北大床單一般,又說李長蕓不喜歡人不樂意和人在一起,所以紙人也不好是人,必須全部牛頭馬面和帶龍頭的形象。這就有點鬼扯了,她不是不樂意跟人在一起,是你不讓她跟人在一起好吧?更糟糕的事,看起來李長蕓的離開只是松蘿走背字的開始,這場席面注定不能完全順利舉行。
在年底寅斑一般要到五岳四處走動,除了參加山神的聚會還要和各地妖精聯(lián)絡(luò)感情,所以一天得喝好幾次,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去,到了深更半夜才醉醺醺回來。二十五這天松蘿本想辰時就起來處理搭棚的事,但辰時四周就突然響起一陣鋪天蓋地的響動。第一個反應(yīng)是可能地震了,松蘿驚慌地從床上爬起來抱著棉襖就沖到了洞外,卻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天昏地暗,在陣陣劇烈的轟鳴中一大片一大片的土正在從洞穴上方塌下來,似乎是地震引發(fā)了山體滑坡。沒想到事情會這么嚴(yán)重,松蘿猶豫了一下又跑回洞去拿寅斑放在床下放山神神録的匣子。
那個匣子是用法術(shù)封住的,但是可以按密碼移動。因為經(jīng)??匆娨呷ヅ灾烂艽a,松蘿直接按了密碼抱著東西一路沖出洞穴跑到了半山腰,此時此刻一大群妖精也拖家?guī)Э诶掀藕蛯櫸锶嗽谕较屡?。終于跑到了山腳,大家已經(jīng)臟得泥人泥動物一般,此刻山上的土扔在往下落四下里昏暗一片,大家被嗆得不住咳嗽。
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寅斑給配的超小型便攜五行鏡,松蘿抱著匣子不住撥號,撥了好幾次寅斑終于接起來。見松蘿和其他妖精七嘴八舌地不住講述這邊的恐怖情況,寅斑驚了片刻,但還是馬上冷靜了下來:
“全都不要急。這是地震引發(fā)的泥石流,所有人呆在山腳不要上山,我馬上回去?!?/p>
雖然寅斑是剛上崗的,但說到底他活得比別的妖精和人都長,哪怕是活成了老不死總歸多見一些世面,因此聽了這番話包括松蘿在內(nèi)的智能生物都安心很多,大家哆哆嗦嗦地圍在一起取暖。但縮了一會松蘿漸漸感覺肺里刺痛難受,不由捂著前胸咳嗽起來。在本來就緊張的氛圍之中大家很容易被影響,看見松蘿咳嗽大黃等人也跟著咳嗽起來,最后就連狍子等妖精也都發(fā)出了吱吱的怪誕咳嗽聲。眼看四周亂成一片,松蘿漸漸產(chǎn)生了一種不太對的感覺,于是詢問妖精泥石流會不會導(dǎo)致肺不舒服。
野豬精、東北豹都是土生土長的野生動物,大家不耐煩地告訴松蘿泥石流會導(dǎo)致空氣塵土增多,塵土多了肺一定是會不舒服的。聽了這解釋松蘿略微安心了些,畢竟別說長白山的事,就連太行山的事自己這個城里人也搞不清楚。但就在大家放心了些的時候,遠(yuǎn)處山坡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大群村民,這些村民此刻拖家?guī)Э诨挪粨衤返卣谕缴媳继?。要知道北周人比較敬畏大山大河,加上之前又有百里吃人這樣的情況發(fā)生,所以通常獵戶是不會把妻女帶上山的。就在松蘿疑惑為什么泥石流大家還要往山上跑時,一名百里的侍從自遠(yuǎn)處奔了過來??匆娛虖膩砹怂闹艿难⒖虘嵟饋黹_始?xì)驅(qū)Ψ?,被打了好半天,侍從還是非常敬業(yè)地拿出一面五行境。百里在五行境里對松蘿和大黃道:
“是千年難遇的瘴氣,連村民都在往山上跑,立刻到山上去!”
見百里不耐地講了這番話,松蘿和大黃都有些惶惑。見大黃半天不敢發(fā)問,松蘿只能硬著頭皮道:
“姑父,如今似乎是地震了,這地震導(dǎo)致了泥石流,難道說泥石流會帶來瘴氣嗎?”
用看蠢貨的表情看著松蘿,百里道:
“這怎么會是泥石流帶來了瘴氣呢,分明是瘴氣帶來了泥石流。要不是需要你們摔盆打幡必不告訴你們的。不要再啰嗦了,立刻到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