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的金光尚未散盡,赤鱗的嘶吼、蘇領隊的喘息與灰婆婆的悶咳交織在一起,像一曲破碎的戰(zhàn)歌。沈硯辭握著聚魂燈,指腹能感受到燈盞上殘留的溫熱——剛才那陣“魂鎖解”的金光雖破了四國功法,卻也耗盡了他大半靈力,胸口的魂蝕之癥又開始隱隱作痛,墨玉簪的銀砂黯淡得只剩一點微光。
靈汐扶著他的胳膊,月白錦裙上沾了不少黑土,發(fā)間的珍珠鏈也斷了兩顆珠子,卻仍警惕地盯著四周:“王大爺還在嗎?剛才那黑袍人影……”話未說完,祭壇角落的陰影突然翻涌起來,黑紫色的魔氣如潮水般漫出,裹著無數細碎的魂息嘶吼聲,瞬間將整個祭壇籠罩。
“桀桀……沈硯辭,你以為破了赤鱗的陣,就能救你妹妹?”王大爺的聲音從魔氣中傳來,不再是忘憂鎮(zhèn)時那副佝僂老態(tài),反而帶著一種尖銳的戾響。魔氣漸漸凝聚成他的身形,卻已不是人間老人的模樣——他的皮膚泛著青黑,雙眼是空洞的魂火,手里握著那塊泛黑的魂晶,晶體內竟裹著上百道掙扎的生魂,“這‘噬魂晶’,是我用忘憂鎮(zhèn)全鎮(zhèn)人的魂息煉的,本是給赤鱗當獻禮,現在……就用你的魂息來補全它!”
話音落,王大爺揮起噬魂晶,黑紫色魔氣化作數十道利爪,朝著沈硯辭、靈汐和云書抓來。云書立刻舉起聚魂燈,金光再次亮起,卻比剛才弱了許多——魂鎖解消耗的力量太大,聚魂燈的光芒只擋住了三道魔氣,其余的利爪已近在咫尺。
靈汐抽出短弓,搭箭欲射,可指尖剛碰到箭簇,就被一股魔氣纏上手腕,短弓“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沈硯辭咬牙舉起斬邪刃,魂晶的瑩光勉強在刀刃上凝聚,卻只能劈開一道魔氣,剩下的利爪已朝著他的胸口抓來——那里是墨玉簪的位置,是清歡魂息的所在。
“哥!”清歡的聲音突然從墨玉簪里爆發(fā)出來,銀砂瞬間亮得刺眼,一道瑩白的魂影從簪中沖出,擋在沈硯辭身前??赡腔暧疤嗳酰瑒偱龅侥饩烷_始消散,清歡的聲音帶著哭腔:“別過來……哥,快跑……”
沈硯辭紅了眼,想伸手去抓魂影,卻被魔氣纏上手臂,動彈不得。王大爺的笑聲更戾:“沒用的!你妹妹的魂息,早晚是我噬魂晶的養(yǎng)料!”噬魂晶的光芒越來越盛,祭壇上的魂息都開始朝著晶體內匯聚,連赤鱗、蘇領隊他們虛弱的魂息,都被吸得微微顫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清越的笛聲突然從祭壇外傳來。那笛聲不似人間樂器,也不像幽魔界的魂器聲響,音調平緩卻帶著極強的穿透力,像月光淌過冰封的湖面,瞬間將黑紫色的魔氣凍住。正在匯聚的魂息停在半空,王大爺的噬魂晶竟開始微微發(fā)燙,晶體內的生魂嘶吼聲也弱了下去。
“誰?!”王大爺猛地轉頭,魂火雙眼死死盯著祭壇入口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去——只見祭壇外的晶簇林里,一道玄色身影緩緩走來。那人穿著一身青灰鑲玄邊的道袍,衣擺繡著細密的云紋,隨著腳步輕晃,云紋竟像是在流動。他頭戴半遮面的玉冠,白玉遮住了眉眼以上的部分,只露出線條清俊的下頜和淡色的唇,手里握著一支通體瑩白的短笛,笛身上刻著看不懂的古符,正是剛才吹奏的樂器。
他走得極慢,每一步都踩在晶簇的間隙里,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玄色道袍拂過泛著藍光的晶簇,竟沒有沾染一絲魔氣,反而讓周圍的晶簇光芒更柔和了些。走到祭壇邊緣時,他停下腳步,抬手將短笛橫在唇邊,又吹了一個短調。這一次,笛聲里多了幾分禪意,祭壇上殘存的戾氣竟開始消散,連沈硯辭手臂上的魔氣,都像冰雪般融化了。
“閣下是誰?敢管我赤魘國的事?”赤鱗喘著粗氣,強撐著站起身,紅色權杖在地上拄了一下,卻沒再爆發(fā)魔氣——他能感覺到,來人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
玄衣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沈硯辭發(fā)髻上的墨玉簪。玉冠下的目光雖被遮住,沈硯辭卻莫名覺得,對方在看著清歡的魂息。片刻后,他才放下短笛,聲音清冽如泉,帶著幾分疏離:“笛引殘魂歸舊徑,月移孤影渡新津?!?/p>
這兩句詩號剛落,墨玉簪突然劇烈發(fā)燙,銀砂亮起的光芒與玄衣人手中的短笛產生了共鳴,瑩白的光絲在兩者間纏繞,像久別重逢的故友。清歡的魂影再次從簪中浮現,卻比剛才穩(wěn)固了許多,她朝著玄衣人微微頷首,聲音帶著感激:“清玄先生……是你嗎?”
“清玄?”沈硯辭愣住了,這個名字他似乎在玄魂宗的舊卷宗里見過,好像是百年前失蹤的玄魂宗長老,可卷宗里說他早已坐化,怎么會出現在幽魔界?
清玄沒有回應清歡的話,而是轉頭看向王大爺,短笛輕輕一敲掌心,笛身上的古符亮起:“你用生魂煉噬魂晶,犯了‘魂道大忌’,今日若肯交出晶核,我便饒你一次?!?/p>
王大爺臉色大變,握著噬魂晶的手開始發(fā)抖:“你是玄魂宗的人?!不可能!玄魂宗的人怎么會在幽魔界?”他突然瘋狂大笑起來,“就算你是玄魂宗的又如何?我背后的大人,很快就會一統(tǒng)幽魔界,到時候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話音落,王大爺突然將噬魂晶往地上一摔,晶核碎裂的瞬間,黑紫色魔氣暴漲,竟將他自己包裹其中,化作一只巨大的蝕魂獸——獸身由無數生魂凝聚而成,每一寸皮膚都在嘶吼,爪子泛著黑色的寒光,朝著清玄撲來。
“冥頑不靈?!鼻逍p嘆一聲,短笛在指間一轉,笛身上的古符全部亮起。他沒有吹奏,只是將短笛指向蝕魂獸,一道瑩白的光箭從笛口射出,精準穿透蝕魂獸的頭顱。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蝕魂獸開始潰散,無數生魂從獸身中脫出,朝著祭壇四周散去——清玄的光箭沒有傷害這些生魂,只是打散了魔氣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