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會救嗎?
戰(zhàn)場上那冰冷的話語猶在耳邊:“至于鎮(zhèn)北侯……吉人自有天相?!?/p>
他巴不得許然死!許然的父親,當年的鎮(zhèn)北侯,正是二十年前參與覆滅北燕的晟國聯(lián)軍統(tǒng)帥之一!陸其琛的北燕血仇名單上,鎮(zhèn)北侯府的名字,必然排在前面!
安湄看著許然越來越微弱的呼吸,看著他胸口那如同開閘洪水般涌出的鮮血,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那支被她死死攥在手中、從了望塔折下的杏花,早已在激烈的搏殺和奔襲中被揉碎,只剩下幾片殘破的花瓣和干枯的枝條,黏膩地沾著她掌心的汗水與……許然的血。
一邊是青梅竹馬、生死與共的許然,正命懸一線!
一邊是冷酷無情、與許然有血海深仇的陸其??!
巨大的矛盾和撕裂感幾乎要將她吞噬!
“郡主!來不及了!”霜序帶著哭腔的嘶喊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安湄心上!許然胸膛的起伏已經(jīng)微弱到幾乎看不見!他臉上的青黑之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
安湄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所有的掙扎、痛苦、屈辱都被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所取代!她一把抓起地上那雍軍百夫長尸體旁的號角——那是血鷂用來聯(lián)絡的骨哨!
“嗚——嗚——嗚——!”
三聲短促而凄厲的骨哨聲,穿透黑石谷彌漫的硝煙,以一種特定的韻律,刺破夜空!這是花月樓與玄鳥衛(wèi)在緊急情況下約定的最高級別求救信號!代價未知!
做完這一切,安湄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跌坐在許然身邊。她緊緊握住許然冰冷的手,聲音沙啞破碎,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哀求:
“許然……撐住……求求你……撐住……”
時間在絕望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凌遲。許然的體溫在快速下降,呼吸微弱得幾乎消失。洞外的風聲嗚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就在安湄眼中的光芒即將徹底熄滅之時——
洞外傳來極其輕微的、如同夜梟振翅落地的聲響!緊接著,幾道如同融入夜色般的玄黑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洞口!他們臉上覆蓋著冰冷的玄鳥面具,眼神銳利如鷹隼,氣息沉凝,正是陸其琛麾下最神秘莫測的玄鳥衛(wèi)!
為首一人目光迅速掃過洞內(nèi)慘烈的景象,最后落在氣息奄奄的許然和跪在他身旁、渾身浴血、眼神絕望的安湄身上。他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抬手做了一個手勢。
兩名玄鳥衛(wèi)如同鬼魅般閃身而入,動作迅捷而精準。一人迅速檢查許然的傷勢,另一人則從隨身攜帶的一個非金非玉的黑色匣子中取出數(shù)枚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芒的金針。
“按住他!”檢查傷勢的玄鳥衛(wèi)聲音冰冷,毫無感情。
安湄和霜序立刻死死按住許然的身體。只見那手持金針的玄鳥衛(wèi),出手如電!數(shù)道幽藍的寒光瞬間刺入許然胸前傷口周圍的幾處要穴!緊接著,他又取出一枚三棱狀、帶著倒刺的奇特銀針,猛地刺入許然大腿中毒箭旁邊的血脈!
“呃啊——!”昏迷中的許然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股粘稠的、帶著惡臭的黑血,順著那三棱銀針的凹槽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