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立刻動用了北境軍經營多年的、通往嶺南和海外的一些隱秘商路關系,懸以重賞,全力搜尋“七星海棠”的消息,并派出一支精干小隊,攜帶白芷繪制的圖樣,火速南下嶺南。
另一方面,他再次以鎮(zhèn)北王的名義,向監(jiān)國皇子李泓和樞密院發(fā)出措辭強硬的密奏,直言“國難當頭,儲位之爭可暫緩,穩(wěn)定朝局、支援江南、肅清內患方為第一要務”,并暗示,若京城有變,北境軍絕不坐視。這是他首次如此明確地表達對朝局的態(tài)度,既是支持李泓,也是一種警告。
山谷中,安若歡得知白芷找到了“七星海棠”的線索,微微頷首,但眼中并無太多喜色。
“七星海棠……記載渺茫,尋之何易?!彼p嘆一聲,“陛下之毒,拖得越久,變數(shù)越大。白芷此舉,亦是無奈之下的奮力一搏?!?/p>
他更關注京城的動向。得知陸其琛強硬表態(tài)后,他沉吟片刻,對學徒道:“告訴其琛,表態(tài)甚好,然需掌握分寸,過剛易折。眼下,穩(wěn)住北境,尋得海棠,方是實實在在的助力。京城之事,自有陛下與宗室法度,外將不宜過度介入,引火燒身?!?/p>
他始終知道什么是北境和陸其琛該做的,什么是界限。
就在各方為“七星海棠”奔走之際,封凜對金陵內部的調查也有了新的突破。他順著那自殺內侍副總管的人際網深挖,發(fā)現(xiàn)其早年曾在內書房當過差,而當時內書房的一位掌案太監(jiān),姓林,正是江南林氏一個極遠的旁支!雖然這位林姓太監(jiān)早已病故,但這層關系,無疑將宮闈與江南林氏更緊密地聯(lián)系了起來。
同時,對石脂水運輸線的追查也有了進展。根據(jù)抓獲的幾名漕幫中層頭目零碎的口供拼湊,那批石脂水的最終目的地,似乎并非京城某個具體地點,而是計劃分散隱匿在京城外圍的幾處……皇家陵寢附近!
這個消息,讓封凜和白芷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對方想對皇家陵寢做什么?
封凜不敢怠慢,立刻將此駭人聽聞的發(fā)現(xiàn)急報陸其琛和京城。消息傳到京城,監(jiān)國皇子李泓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皇家陵寢,乃是國本象征,若被焚毀或破壞,不僅是奇恥大辱,更會嚴重動搖民心士氣,甚至被解讀為“天罰”、“國運衰微”!
他再也顧不得兄弟傾軋,立刻調動最忠誠的皇陵衛(wèi)和部分禁軍,對京城外圍所有皇家陵寢區(qū)域進行地毯式搜查,并加強了永久的守衛(wèi)力量。
金陵行轅內,白芷面對“七星海棠”渺茫的希望和皇帝日益衰弱的生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根據(jù)對“千機引”毒理的反向推導,結合林家筆記中其他一些記載,嘗試用幾種藥性猛烈、甚至本身帶有一定毒性的罕見藥材進行配伍,試圖以毒攻毒,強行打破皇帝體內幾種毒素的平衡,為解毒創(chuàng)造一線機會。
這是一個極其兇險的方案,成功率不足一成,且稍有差池,皇帝立時便會毒發(fā)身亡。白芷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此法告知了封凜和行轅內目前職位最高的隨行大臣。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做這個決定。最終,還是一位資歷最老、對皇室忠心耿耿的宗室親王,咬牙拍板:“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你放手去做!若有任何后果,老夫一力承擔!”
決定已下,白芷摒除雜念,在藥室內精心調配。每一種藥材的份量、投入的順序、火候的掌控,都要求分毫不差。封凜親自守在藥室外,寸步不離,手心全是冷汗。
湯藥熬成,色如墨汁,氣味辛辣刺鼻。白芷親自試嘗了微不可察的一滴,確認藥性雖猛,卻未立刻致命,這才小心翼翼地給昏迷的皇帝喂下。
藥汁入喉,起初并無反應。就在眾人心沉谷底之時,皇帝身體猛地一陣劇烈抽搐,臉色瞬間變得青紫,一口黑血噴涌而出!
“陛下!”眾人驚呼。
白芷卻緊盯著皇帝的面色和脈象,在那極度的兇險之中,她敏銳地捕捉到,那一直糾纏不清的幾種毒素平衡,似乎……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她立刻上前,金針連刺數(shù)處大穴,護住皇帝心脈,同時將早已準備好的另一種溫和的解毒湯藥緩緩灌入。
皇帝的狀況漸漸平息,青紫的臉色慢慢褪去,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順暢了一絲,脈象中那令人窒息的滯澀感,也似乎減弱了微不可察的一分。
成功了?還是僅僅延緩了死亡?
白芷疲憊地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敢有絲毫放松。她知道,這只是第一步,皇帝依舊在鬼門關前徘徊。但至少,他們看到了一線微光。
白芷那險之又險的“以毒攻毒”之法,雖未立時解開皇帝身上奇毒,卻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一塊巨石,激起了層層漣漪?;实蹏I出黑血后,脈象中那幾種糾纏毒素的平衡被強行打破,雖依舊兇險,卻不再是鐵板一塊,給了白芷進一步施為的微小空間。她日夜不休,根據(jù)皇帝脈象的細微變化,不斷調整藥方和針灸手法,如同在懸崖邊行走,小心翼翼地維系著那一點來之不易的生機。
然而,這微弱的轉機,也徹底激怒了隱匿在暗處的對手。
隨行的太醫(yī)署幾位資深太醫(yī),對白芷這“野路子”的治法本就心存疑慮,只是先前皇帝危在旦夕,無人敢擔責任,才勉強默許。如今見皇帝病情稍有起色,其中一位資歷最老的院判終于按捺不住,聯(lián)合幾人向行轅內主事的宗室親王發(fā)難,質疑白芷用藥過于兇險,有違醫(yī)道正統(tǒng),要求立刻停止這種“虎狼之法”,改由太醫(yī)署接手,采用更為“穩(wěn)妥”的溫補之方。
這背后,未必沒有派系斗爭或受人指使的影子。白芷一介女流,又是北境舉薦,若真救醒了皇帝,他們這些太醫(yī)署的臉面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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