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這是在鬧什么呢?”
冷卉一邊嘀咕,一邊匆匆忙忙披衣下床,胡亂套上衣服就往門外走。
隔壁院子里,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后,王桂英看著坐在凳子上六神無主的田蘭花,無奈地嘆道:
“你別哭了,先前王營長每月都會給吳麗一點生活費,這個月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月了,吳麗也是手頭真沒錢了,且,王營長也出任務(wù)了,這不才找上你?!?/p>
吳麗抬手拭了拭眼角,指尖沾著些微濕意,她輕咳一聲,一開口聲音里帶著難掩的沙啞:“弟妹,。。。。。。我也是實在沒轍了。
自從家里男人救王營長出事后,我?guī)е⒆?,是真不知道日子怎么熬下去。若不是他搭把手,我們母子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p>
說到這兒,她垂下眼眸,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難以啟齒的窘迫:“這次是真的到了絕路,家里米缸見了底,實在沒別的法子,才厚著臉皮來尋你們。。。。。?!?/p>
田蘭花的目光在吳麗臉上打了個轉(zhuǎn),那副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姿色,配上她身上異常白皙的皮膚,實在不像個家庭主婦。
再往下看,吳麗身上那件九成新的燈芯絨外套,下身是同色的褲子,腳上竟蹬著一雙黑色的小高跟皮鞋,擦得锃亮——這一身行頭,哪有半分“米缸見底”的窘迫?
田蘭花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著,又酸又恨。
自己在老家起早貪黑地操勞,恨不能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勤勞持家,可她家的好男人呢?
都干了什么“好人好事”?
再看看自己,雙手粗糙,瘦得臉頰深陷,明明年紀(jì)不大,卻生生熬成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
可吳麗呢?皮膚白凈,衣著光鮮,活得精致妥帖,處處透著被人呵護的嬌態(tài)。
兩個人就像站在天平的兩端,一端是被生活磋磨的粗糙,一端是被精心供養(yǎng)的精致。
最可笑的是,那個占盡便宜、活得滋潤的,竟然反過來向她這個被虧欠、被榨干的“窮鬼”求助!
“這世上的事,還有比這更荒唐可笑的嗎?”
田蘭花先指了指自己身上洗得發(fā)白,袖口磨出毛邊的粗布褂子,又指了指吳麗那身挺括的燈芯絨套裝。
完了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王桂英,眼底翻涌著壓抑的火氣,聲音卻帶著幾分自嘲的冷硬:“嫂子,你倒是說說,我們倆誰才是最需要救助的那個?”
“嬸子,有些人就是眼瞎!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的難處瞧不見,別人的光景倒瞧得真真的。滿腦子除了水,就是想著慷他人之慨,誰又會在乎你的肩上扛著多少斤擔(dān)子?”
話音剛落,冷卉已然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大步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屋里的情形,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冷卉走到田蘭花身邊,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遞給她懷里的妞妞手上。
小家伙眼眶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沒干的淚珠,委屈巴巴的樣子惹人疼惜。
“田蘭花,這位是?”
“哦,我是她隔壁鄰居。大清早的被你們擾了清夢,就過來看看情況,結(jié)果卻不想還沒進門,就聽到你們不要碧臉的屁話,差點沒把我笑死!”
“你。。。。。。”王營長家隔壁住的是誰,王桂英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小姑娘說話如此不客氣(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