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在沉睡與短暫的清醒間交替,每一次醒來,都能感覺到身體在那溫和而持續(xù)的滋養(yǎng)下,一點點恢復著生機。
她再次睜開眼時,殿宇內光線柔和,分不清是晨是昏。
空氣中彌漫的草木清香與那絲冷冽松香依舊,令人心神寧靜。
她試著動了動,肩頭傳來的不再是撕裂般的劇痛,而是愈合時特有的酸脹與麻癢。
體內那涓涓細流般的生機能量似乎壯大了一些,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雖然依舊微弱,卻已能緩慢自行運轉,滋養(yǎng)著干涸的經(jīng)脈。
目光微轉,落在不遠處的矮幾上。那里除了之前見過的玉碗,還多了一碟顏色瑩潤、散發(fā)著清甜氣息的靈果,果實飽滿,表皮上還凝結著露珠般的水汽。
她撐著手臂,想要坐起身。
動作依舊有些吃力,但比起之前的完全無力,已好了太多。
就在她微微喘息著,勉強靠坐在柔軟的云枕上時,那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感知到她的動靜般,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殿內。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素凈白袍,墨發(fā)未束,只是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玉壺,壺口有氤氳熱氣裊裊升起,帶著一種不同于藥香的、更加清雅恬淡的香氣。
“醒了?”他緩步走近,深紫色的眼眸在她靠坐起的身體上停留一瞬,隨即落在她略顯吃力的神情上,語氣溫和如初,“你傷勢初愈,不宜妄動。”
他將玉壺放在矮幾上,而后先走到榻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虛虛扶在她的后背,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道傳來,助她調整到一個更舒適、也更省力的坐姿。
他的動作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指尖并未真正觸碰到她的衣物,但那穩(wěn)定可靠的力量感,卻清晰地傳遞過來。
若離借著他的力道坐穩(wěn),微微頷首:“多謝。”
他的目光在她依舊蒼白的臉上掃過,注意到她幾縷汗?jié)竦难┌l(fā)粘在頸側,便又取過那塊潔白的軟巾,在旁邊的靈池中浸濕擰干,遞到她手邊?!安烈徊?,會舒服些。”
若離看著他遞來的軟巾,又抬眸看了看他。
男子臉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沉靜溫和的模樣,仿佛這些細致入微的照顧,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本分。
她沉默了一下,接過軟巾。
指尖觸及那微涼的、帶著靈氣的濕潤布料,確實讓因虛弱而有些燥熱的皮膚感到一絲舒緩。
她慢慢擦拭著頸側和額角,動作間帶著一種天生的、即使傷病中也難掩的優(yōu)雅與……漫不經(jīng)心。
仿佛擦拭灰塵與飲用瓊漿,于她而言,并無本質區(qū)別。
男子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她擦拭完畢,將軟巾放下,他才執(zhí)起玉壺,傾倒出其中琥珀色的液體于一只新的玉盞中。
那液體澄澈透亮,香氣更加濃郁,是某種她未曾見過的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