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腥咸的!
如同鐵釘生銹后散發(fā)的氣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從阿阮肩胛處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灌入,侵蝕著她的肺腑。
那道來自“巡山使”的慘綠光芒,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陰毒長蛇,盤踞在她的經(jīng)脈深處,瘋狂啃噬著她本就所剩無幾的血氣,凍結(jié)著她試圖凝聚的意志。
每向前邁出一步,都像是赤足踩在燒紅的刀尖之上。左半邊身體冰冷麻木,右半邊身體卻因強行催谷真氣而滾燙欲裂。
可她絕不能停下。
懷中,那四個被天地視為“不該活”的小小生命,是她此刻唯一的溫度。小芽跌跌撞撞地緊跟在她身后,一只小手死死攥著阿阮浸透鮮血的衣角,哭得喘不上氣,卻死死咬著牙,不敢發(fā)出聲響。
身后,那非人的、伴隨著金屬刮擦聲的腳步,如影隨形。那只冰冷的金色豎瞳,在林間陰影里,如同兩盞指引死亡的鬼火。它并不急于撲殺,更像是在冷酷地欣賞獵物垂死的掙扎。
阿阮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尖銳的劇痛混合著血腥味炸開,強行刺激著她瀕臨崩潰的意識。她認得這片山勢——前方,便是絕地斷龍崖!她所有的迂回路線都被無形的力量封死,正被一步步逼向那片死地!
“藥箱……絕不能丟!”她嘶啞低吼,左手死死護住懷中的布巾團,右手反到背后,用盡氣力抓住了藥箱的皮質(zhì)系帶。
“姐姐……我……我真的跑不動了……”小芽帶著崩潰的哭腔,腳下一絆,重重摔倒在地,膝蓋瞬間被劃開,鮮血涌出。
阿阮聞聲猛地回頭!就是這一瞬的遲疑,帶來了致命的空檔!
“咻——!”
又一道更快、更狠的慘綠光芒,直指摔倒的小芽!
“滾開!”阿阮目眥欲裂!她幾乎是憑借本能,猛地將懷中那珍貴的布巾團狠狠向前拋出,落向幾丈外的枯草叢。同時,她殘破的身體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合身撲向了小芽!
“噗嗤!”
陰毒的綠光,精準而殘酷地洞穿了阿阮的右下腹!冰冷徹骨、帶著湮滅特性的異種能量在她體內(nèi)炸開!難以形容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哇”地噴出一大口熾熱的鮮血,盡數(shù)濺在小芽臉上。她沉重的身軀無力地壓在小芽身上,用自己的軀體筑起了最后一道屏障。
“姐姐——?。 毙⊙康募饨兴盒牧逊巍?/p>
阿阮張了張嘴,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她用盡殘存意志,將嚇呆的小芽朝枯草叢方向猛地一推,聲音破碎卻決絕:“跑!帶著弟弟……快跑!絕對……不要回頭!”
小芽哭得渾身抽搐,手腳并用地爬起,撲向那團布巾,死死抱在懷里,頭也不回地踉蹌逃去。
阿阮掙扎著想站起,但腹部的貫穿傷讓她下半身幾乎失去知覺。她半跪在地,眼睜睜看著那個代表死亡與規(guī)則的“巡山使”,踏著月光,一步,一步,沉穩(wěn)逼近。它青黑色的鱗甲摩擦著枯葉,發(fā)出“沙沙”聲響。那張光滑的、流動慘綠幽光的“臉”,在月光下散發(fā)出非人的詭異氣息。金色的豎瞳,冰冷漠然地俯視著她,如同神只俯視螻蟻。
它緩緩抬起一只螳螂般的、閃爍寒光的骨刃,刃尖精準對準了阿阮的心臟。沒有言語,沒有威脅,只有執(zhí)行“規(guī)則”的絕對漠然。
一切……就要這樣結(jié)束了嗎?
不!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