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帶著驚恐的警告還在耳朵邊嗡嗡作響,像一根刺扎在肉里,拔不出來,也忽視不了。阿阮胸口堵得慌,可臉上沒有露出來。她抱著輕飄飄睡著的扶?!の?,目光掃過身邊或坐或靠的幾個孩子。
破軍·驍(七殺子)胸口那暗紅龍鎧紋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八歲的孩子,臉上還帶著稚氣,眼神卻已經像磨過的刀。玄溟·生(滄生)挨著他坐著,六歲的小臉有些蒼白,安安靜靜的。赤陽·昭(昭陽)十二歲了,個子最高,手臂上那血色晶藤紋路已經穩(wěn)定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躁動不安,只是眉頭還習慣性地蹙著。明夷·赦(天赦)五歲,是除了扶桑外最小的,靠著小桃的腿,周身那圈金光柔和地亮著。小桃最大,緊緊挨著阿阮,雖然看不見,但耳朵一直豎著,留意著四周動靜。
這就是她的五行星子。歪瓜裂棗湊一堆,最大的不過十二,最小的還在吃奶。可就是這幫小家伙,跟著她一路闖到這鬼地方,命都豁出去半條。
阿阮把心里那點因為母親警告而生出的猶豫,狠狠摁了下去。開弓沒有回頭箭,現(xiàn)在慫了,之前受的罪算誰的?出去也是被阮槐和那個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獠牙魄弄死,不如往里闖,好歹把該拿的力量攥手里!
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龍獄深處特有的渾濁和壓抑,嗆得她嗓子眼發(fā)干。
“休息夠了嗎?”她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夠也得動了。前面,還有九個?!?/p>
沒人問為什么還有九個,也沒人抱怨。破軍·驍?shù)谝粋€站起來,把背后那柄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長的刀正了正。玄溟·生默默起身,小手握成了拳頭。赤陽·昭活動了一下手臂,晶藤紋路閃過微光。明夷·赦的金光似乎更亮了些。小桃把懷里的扶桑·梧往阿阮那邊又送了送,自己也站起身。
白瓔和敖璃看著這群半大孩子,沒說什么,只是各自調整氣息,做好了繼續(xù)搏殺的準備。
“走?!卑⑷钔鲁鲞@個字,抱著扶?!の?,率先邁步。
接下來的路,比之前任何一層都要難走。
環(huán)境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各種混亂的法則力量交織在一起。一會兒是熾熱到能融化巖石的火焰憑空卷來,被赤陽·昭手臂上的晶藤引走、吸收,她小臉繃得緊緊的,額角見汗;一會兒又是能凍結靈魂的極寒冰風暴,玄溟·生咬著牙,調動剛掌握不久的虛實之水,在眾人面前凝聚出不斷被冰封又不斷融化的水幕抵擋,小身子凍得直哆嗦;有毒霧幻化成各種猙獰怪物撲擊,被破軍·驍一刀劈散,煞氣與刀光交織;有扭曲的空間陷阱試圖將他們分割,明夷·赦的心燈光芒死死定住一小片區(qū)域,給大家爭取反應時間……
每闖過一關,都有一個對應的龍怨之子被收服,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阿阮手背的龍柱印中。那印記越來越燙,顏色也越來越深,從最初的暗金,漸漸透出一種沉重而威嚴的紫金光澤。
阿阮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這片龍獄的聯(lián)系在加深,對地脈龍氣的調用也越發(fā)順暢。她額角兩側的皮膚下發(fā)癢,似乎有什么東西要頂出來,周身偶爾會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細密的、若隱若現(xiàn)的龍鱗虛影。半龍化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孩子們也在飛速成長。破軍·驍?shù)牡陡?,煞氣控制得更好,胸口的焚怒龍鎧紋路幾乎凝成了實質。玄溟·生對水的掌控越發(fā)精妙,虛實轉化間多了幾分圓融。赤陽·昭手臂上的晶藤不再僅僅是防御和吸收,甚至能主動纏繞、束縛敵人。明夷·赦的心燈領域范圍擴大了些許,光芒也更加穩(wěn)定。就連睡睡醒醒的扶?!の?,心口那輪回木心的搏動也更有力,偶爾溢散出的生機能讓身邊枯死的巖壁都短暫煥發(fā)一絲綠意。
小桃雖然無法直接參與戰(zhàn)斗,但她那遠超常人的感知,多次提前預警,幫大家躲開了致命的偷襲。
五行陣的威力開始真正顯現(xiàn)。不需要阿阮過多指揮,五個星子之間仿佛產生了某種奇妙的感應。破軍·驍主攻,赤陽·昭控場,玄溟·生輔助兼防御,明夷·赦穩(wěn)定心神、驅散負面狀態(tài),扶?!の嗵峁┰丛床粩嗟纳鷻C支持。雖然還顯稚嫩,配合間也時有疏漏,但那五行輪轉、生生不息的味道已經出來了。
白瓔和敖璃從最初的全力出手,漸漸變成了查漏補缺和壓陣。她們看著這幾個孩子在生死搏殺中飛快地磨合、成長,眼神都復雜難明。
一路血戰(zhàn),一路前行。
收服第七子,抵御靈魂沖擊。
收服第八子,破解幻影分身。
收服第九子……
當最后一個龍怨之子——一頭操控著沉重重力、幾乎要將所有人壓扁的土黃色龍子,在五行星子的合力一擊下,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化作流光投入龍柱印后——
整個龍獄,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