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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落于子夜。
林不覺從陳府枯井脫身時,丹房已成火海,祭司葬身爐中,七童男被送至慈航靜齋,柳氏由趙鐵山秘密接走。
他渾身濕透,回到夜巡司西角門,已是寅時。
剛換下黑衣,趙鐵山便推門而入,面色凝重:“陳硯之動了。”
“這么快?”
“他天未亮就入宮,面圣陳情,說夜巡司私闖尚書府,劫掠童仆,焚毀丹房,意圖構(gòu)陷朝廷重臣?!壁w鐵山冷笑,“他還帶了兵部侍郎作證,說你勾結(jié)江湖匪類,圖謀不軌?!?/p>
林不覺心頭一沉。
陳硯之不逃,反而先告狀——這是要借朝廷之手,滅口!
“御史臺什么態(tài)度?”
“蘇晏大人已遞折子,請求徹查邪祀案,但陛下尚未批復(fù)。”趙鐵山遞給他一卷黃綾,“這是你藏在桑水河橋墩的密檔。我剛?cè)』?。若今日朝會你被拿下,此檔便是最后證據(jù)。”
林不覺接過,指尖冰涼。
他知道,真正的戰(zhàn)場,不在陳府,而在金鑾殿。
而他,連上殿的資格都沒有。
“蘇大人說,若你能在辰時前,集齊三證——人證、物證、律證,他可為你爭一個‘刑案要證呈報’之權(quán)?!壁w鐵山低聲道,“但若失敗,你就是亂臣賊子,當(dāng)場格殺?!?/p>
林不覺點頭:“給我兩個時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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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三刻,慈航靜齋。
七童男已換上干凈衣裳,手腕刺青未消。靜齋主持點頭:“我?guī)麄內(nèi)雽m,作人證?!?/p>
巳時未到,沈知微匆匆趕來,手中捧一卷古冊:“《景元律疏補遺》,戶部卷。其中明載:‘凡以官帑購西域異物,須三司會簽。’陳硯之調(diào)青鱗粉,只有一簽——他自己?!?/p>
“律證有了?!绷植挥X松了口氣。
“還有這個?!鄙蛑⑦f上一小瓶血,“柳氏醒了,自愿取血為證?;暧∮雎晌臅@形,你可當(dāng)庭驗之?!?/p>
林不覺鄭重收好。
辰時初,宮門將啟。
蘇晏親自出面,向值守宦官呈上御史臺火漆印信:“夜巡司雜役林不覺,持邪祀要證,依《大胤律·訴訟篇》第二十九條,可于朝會呈報,以正視聽。”
宦官猶豫,但見蘇晏神色肅然,又聞宮內(nèi)已有陳硯之哭訴之聲,只得允準(zhǔn)。
林不覺整衣,捧卷,隨引路宦官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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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金鑾殿。
天子升座,年僅十七,眉目清冷。